再度想起嫡子的皇帝脸色有些沉。
暗处的宫女此刻才发现座上坐着那位九五之尊,瑟瑟发抖地跪下来。
“寿康!”
“你是如何当差的,朕不是令殿内闲杂人等尽数回避吗?”
寿康也脸色微变,将那宫女带下去审问,片刻后才擦着汗来回禀告道:“回陛下,那宫婢曾经是皇后宫中的掌灯,因溺水失了听力,也不会开口说话,是以没有发现陛下圣驾,奴清理闲杂人等时也未发现,请陛下恕罪。”
皇帝不相信有如此巧合之事,想起暗卫禀告的太子与宫女接触的事,神色慢慢冷下来:“召她过来。”
那婢女不能说不能听,却十分害怕,哆嗦着趴在地上。
等寿康找了和她相熟的宫人与她沟通,才知道她是按固定时间来添香料的,掌灯重新擢选之后,她就没有别的活可干了,只能候在慈宁宫中,做些杂活。
那日也的确是她,与跪在殿中的废太子有了接触。
寿康问太子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那婢女只是慌张磕头,磕磕绊绊地表达出“太子身体不大好”的意思。
皇帝冷笑,看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听声,还是放缓语气:“你问她,除了身体不好外,太子还做了些什么。”
寿康知道陛下想必是觉得太子有意矫饰病弱,才有此言,心中叫苦不已,但圣上之命,他岂敢不从,还是令一旁的宫女转述。
那婢女神色茫然怯弱,忽而跪倒,摊开掌心,掌心是一包油纸包裹的金色香料。
寿康和其他人都是一讶,婢女大着胆子比划:“太子写在纸上说,皇后喜香,且此香料,极为贵重,燃之可强身健体,命我在宫中点上。”
寿康神色动容,皇后寝宫久未居人,只有陛下常来,若事实真是如此,殿下当初是为给陛下燃香,才将此香料转交,最后倒造成了误会。
这么想着的人去看圣上。
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太子久未进宫,倒是知道朕喜欢来皇后的寝宫。”
寿康暗叹陛下果真是冷心了:“太子还说什么?”
婢女茫然。
寿康旁边的小太监抬头低声在寿康耳边说了句什么,寿康有些犹豫,还是问:“太子,是第一次给你这些香料吗?”
看上去无动于衷的皇帝又侧身,婢女立刻摇头,在宫人帮助下断断续续地传达自己的意思:
“不是,第一次。”
“是,最后一次。”
皇帝脸色一变,寿康怕皇帝责罚这宫婢,立时:“大胆!殿下身体刚好,怎会是最后一次?”
婢女有些着急,比划得很乱,他们只能断续从宫人口中听到:“太子身体不好,吐血,太医院没有药材,太子不用,每回都遣奴婢,在皇后寝宫中点上,他还说,这些已是最后一点了。”
太医院断了供给,要得到珍贵香料确实难了。
但他却把这一点,留在了母妃的寝宫里,留在了,年高体弱的何相手中。
皇帝神色阴晴不定,坐在上首,沉默不语。
寿康察言观色,转头就佯怒呵斥道:“还不去问太子如今到哪了?”
如今才不过两三日,按寻常速度应该还未离开京畿,未出官道,还能赶上。
若是入了水患波及郡县,道路泥泞,曲折复杂,几月也追不上也是有可能的,殿下恐怕就真要吃许多苦头了。
可是还未等到追赶的人上路,就有宫人慌忙来禀:“陛,陛下,候钦差传来急报,说,前几日山雨不断,同行时殿下突发高热,被困在埋县已有两日了!”
还在等暗卫核实的皇帝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