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果然又被贾教授盯上了,他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桌面,提起了一口气,最后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讲台。
谢韵娓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虽然是个学渣,可是也是个有尊严的学渣啊!那种冷漠的眼神,比骂她几句还要让她痛苦啊!
这节课依然是《战国秦汉考古》。贾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讲了一会儿之后,谢韵娓开始放松警惕,昏昏欲睡。阿离倒是听得很认真,眼神里波光点点,有时还认同地点点头,这让贾教授很受用。
谁知,贾教授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忽然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问了一道难题。
她局促地站起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脑很快清醒过来,可是清醒也没用,她不会答。她张了张嘴,本能地把目光投向贝妮,贝妮还算义气,张着嘴打着哑语说了半天,又用笔在书上某处点了点,可她一句也没用听懂,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离她最近的胡蘅蘅,胡蘅蘅在埋头看书,很认真的样子,根本没看到她楚楚可怜的眼神。
她打算向教授坦白自己根本不会,然后接受他的言语羞辱。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就义,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说:“别怕,我来。”
然后,她看到阿离站了起来。他目光沉着:“夫子,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全班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然后嗤嗤地笑起来。
谢韵娓扶额,悄悄提醒:“叫老师,老师。”
阿离心领神会,马上改口:“老师,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哪个老师可以拒绝一个主动要求回答问题的学生,贾教授很欣慰,点点头:“好吧!你说说看。”
一直埋头看书的胡蘅蘅这时也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等着看笑话。
阿离轻启薄唇,语调不疾不徐,开始回答问题。教授提的这个问题并不难,中国人工冶铁业的发明始于哪个朝代时期?阿离几天前在图书馆借来的书里读到过标准答案,难得的是,他在那个标准答案之外,延伸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这些看法,当然是他当时的生活经验而已,不足为外人道也。
贾教授有些讶异,阿离的看法,和他某篇未曾发表的论文观点不谋而合,他的那个考古观点没有得到业内同行的认可,却没想到,在课堂上,在一个稚气未脱的学生这里得到认同。贾教授有些激动,红润的脸上泛着光,兴奋地说:“好,好!不错,不错,请坐。你是历史系的?叫什么来着?”
“阿,阿离。”谢韵娓心有余悸。
“阿离,放学别走。”
“啊?”谢韵娓受惊不小。
贾教授笑容可掬:“别怕别怕,我只是想和阿离同学深入探讨一下刚才的那个问题。”
谢韵娓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探讨,如果探讨太深入了,恐怕教授您的心脏接受不了啊!她连忙拒绝:“老师,他等会儿还有课,这节课是翘课来的。以后有机会再交流吧!”
阿离也点了点头。
知音难求,贾教授还想再约时间,无奈系主任赶来,似乎布置了什么重要的工作任务,贾教授只好急匆匆地走了。
谢韵娓如遇大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胡蘅蘅们收回了失望的目光。贝妮开始以零食诱惑阿离。
谢韵娓对贝妮最近这种重色轻友的行为很火大,女孩子怎么可以如此轻佻不矜持呢!即使她从小喜欢帆哥哥,也一直是默默地守候,含蓄地陪伴,在他身边像一朵安静绽放的花,不争不扰。当贝妮再次以虾条诱惑阿离时,她愤怒了,打掉了阿离伸出的手:“周末,给你做白菜火锅,也就是传说中的开水煮白菜,OK?”
阿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收回了手。贝妮白了谢韵娓一眼,转身恹恹地玩手机去了。
下课了,胡蘅蘅还是忍不住好奇,阴阳怪气地问:“谢韵娓,他到底是谁啊?”
此刻贾教授已经不在教室,谢韵娓觉得也没必要再撒谎,她眨了眨眼,撒了另一个不太容易被揭穿的谎:“乡下小表弟,来城里玩几天,我带他四处转转,没见过世面,多多关照啊!”
胡蘅蘅一听只是小表弟,并不是情敌,马上眉开眼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说:“关照关照,好说好说。”
没想到胡蘅蘅的第一个关照,就是要带小表弟上厕所,他似乎挺急:“去不去啊?不去我自己去了。”
没想到男生也有相约一同上厕所的癖好。不过相处了好几天,谢韵娓还真没留意,阿离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毕竟,他不是人啊。
她拉过他,悄悄问:“你,需要,那个吗?就是,如厕。”话没问完,脸上已飞起两抹红晕。
阿离粉白的侧颜竟也流露出羞涩,低声说:“既然也要吃饭喝水,所以……”
谢韵娓只好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