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厉害,你来。”阮青触电般松开手,退到一旁,喘着粗气不服气道。
话还没说完,铁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上,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嗯,三个蛋白体积比蛋黄大。”阮青屿给自己找补,转过身去,不肯接受事实。
“对对对,那半个酥油饼都被狗吃了。”凌泽又伸手,牵过阮青屿:“走吧。”
阮青屿掌心很凉,大概是刚刚在铁栏杆上握得太久的原因;凌泽感到那冰凉而柔软的指腹在自己掌心微微挣扎一下,便安静地轻蜷着,任由自己牵着走。
“咸的吃多,狗要掉毛,你小心秃顶。”
凌泽听到阮青屿骂自己,哈哈哈笑起来。
对对对,我俩都是狗,狗咬狗。
原来山阴的场地,在支路尽头的村子里;大概是平时大车来得少,房子的间距很窄,凌泽减慢车速,缓缓地在窄巷间穿行。
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弯,眼前的景色骤然开阔起来,金色的青稞田翻着浪展现在两人眼前。
“凌泽啊。”凌泽听见阮青屿开口喊自己,恍惚间他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手一抖,方向盘偏了,车身从民房的墙角划过,发出好大一声响。
凌泽急踩下刹车,两人瞬间前倾,又被安全带弹回座椅。
“……”他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只是看着阮青屿表情尴尬。
“没事,狗开车都这样。下车看看有没有把人家墙角磕没了,赶紧拿人民币去补补。”阮青屿拍拍他的肩,表示谅解。
“要不你来?”
“我不是狗,不会开。”
“不会开,就下车推。”
“没吃三个蛋白,没力气推。”
两人斗着嘴把车子停村口,牵着手,散着步,穿过青稞田,往项目场地走去。
场地在村子尽头的山脚下,正对着雪山主峰。大概是农闲时,村子里都见不到几个人,倒是时不时有黑褐色的小藏香猪,卷着尾巴,拖家带口地从身边颤巍巍地跑过。
阮青屿看了看场地上遗留下的一栋废弃民宿,涂装得花花绿绿的,不太像样。他转身面对着雪山,盯着翻涌的云雾发呆。
凌泽跟着望向远处,云隙间,露出森森绿树,云影漂移着,山麓缓缓暗下来,太阳悠悠换了方向,在云间挤出条缝,金光直落下来。
“我喜欢这里,像世外桃源。”阮青屿说:“冬天时,主峰一定很漂亮。”
他眨了眨发酸的眼,黑色的睫毛在阳光里晒成金色。
“嗯,挺漂亮。”凌泽看了他一眼回答。
两人在场地兜了一圈,开上破路虎,往回走。
路上没人,凌泽问阮青屿,要不要再开开?阮青屿直摆手,不要了,开不快,四十码是上限,再快腿会发抖。
“肚子饿,中午没吃呢,我们去找那八颗牙吃点烤羊排。”阮青屿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凌泽也饿,油门加大,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山下奔去。
阮青屿发现,自己的体力在超过3500米海拔上,只能坚持不到五小时,等车开靠近羊排店,他又精神恹恹地抱着氧气罐放不开手。
“我不吃了,凌泽,想了都觉得腻,你吃,我在车上等你。”
“那就开快点,一起回酒店吃,我下去买瓶水,你先垫垫。”
车才靠近村口,两人就看见陆颜一身明黄,站在路边柳树下,手里拿着个纸杯,印着S酒店的五色LOGO。
“酒店在这里有分点?他手上那个是咖啡吗?”阮青屿问,刚刚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这个东西。
“不可能。”凌泽肯定地回答。
再下一秒,从小饭馆走出名金发的外国人,手里拎个打包盒;他和陆颜并排站在路边的树下说着什么,没一会儿,两人便勾肩搭背热吻起来。
阮青屿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会不会被烧死?”
他脑子里的画面,只有欧洲中世纪时穿着黑色长袍的狂热信徒,举着火把大声呐喊着,烧死那对同性恋。
转过头,凌泽正无奈地看着自己,阮青屿这才觉得不对,他嘿嘿笑了两声:“一起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