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姐弟两逃荒以来第一次闹得这般不愉快。最后胡岩也没去找何秋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早早回了军中。而等伊润回来听说姐弟两人刚闹了一场,不欢而散时,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今天胡岩会回来,他说什么也不会出去找门路。最后门路没有找到,还错过了与胡岩见面。听着胡丹桂的哭诉,伊润心中厌恶不已。这个女人也太蠢了,怎么连自己亲弟弟也拿捏不住。他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钱……可如今却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还有岭南那高产的粮种,若是可以传回西戎,那他们何愁没粮养兵。别说大周,就是将整个中原吞并了也不是问题。想着边关防得跟铜墙铁壁一样,他就暗恨。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百姓全都向着夫妻二人不说,边关的士兵也全都上下一心,让他处处碰壁。他暗暗咬牙,必须早日将岭南的情况报给少主,不然就岭南这一日千里的发展,终将成为心腹大患。只是想着,他又不免奇怪,少主不是找了一个丑女人随时汇报陆时晏的情况吗?为何那岭南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边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是少主没有收到消息?还是外边战事胶着,顾不上这边?想着突然从庄上消失的丑女人,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不会是被陆时晏发现了什么吧?*江棠棠起初打算是在十一月初出发去京城,但实际出行时间却比她预计的晚上许多。实在是杂事太多,一项项安排下去,等最后能出行时,已是十一月中旬了。好在两人去京城都不是十分紧迫之事,时间晚一点也就晚上一点,并没什么要紧。值得一说的是,陆时晏安排去接应安阳伯的人,已在七天前找到了人,如今正在护送回来的路上。江棠棠听说原主父亲安全无虞,便也放下心来。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她们这次出行,是和商队的人一同出发的。商队的人都是陆时礼从四处寻来的。这些人虽然不是士兵,但却纪律严明,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商队的领头叫程嘉树,不过二十来岁,但一把大刀耍得出神入化。他不光功夫高强,还御下有方。为防止有人将岭南的重要消息或者种子夹带出去,他对手下的人要求十分严格。除了要自查外,出关的时候,商队也同别的人一样要受到严格的审查。除此之外,还专门有一批像超市防损员那样的人,隐匿在四处,随时注意着,扼杀一切对岭南不利的势力。看着安防如铜墙铁壁,江棠棠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虽然没有现代的科技,但安防一点不比现代的海关差。一出了岭南,顿时两番天地。与岭南的朝气勃勃,蓬勃向上不同。城外一片死寂。城外的难民有的一脸麻木,有的满脸悲苦,更多人焦急地看着岭南的方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入城。这些都逃到岭南来,想要入城的难民。不过难民得先待在原处,身份经过审核才能入城。除了防止暗探混入难民群中入城外,也为防止瘟疫。难民从各个地方逃难而来,路上卫生环境差,又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特别是好多地方打战,死伤无数,谁也不知道谁身上会惹上什么病。所以,有官府的人安排了人过来施粥,给难民检查身体。身体无疫病,身份核查没有问题,衣物经过消毒后方可入城。江棠棠虽制定了一系列安顿难民的措施,但城墙外的难民每天都在增加,接管难民办的一再增加人手,但也人手不够。与城内安居乐业的百姓比起来,这些难民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酸。这且不说,越往京城的方向走便越荒凉。路上大片良田无人耕种,时有衣衫褴褛的难民从车队旁边经过,用饿狼一样的目光看着车队。若非车队都是壮汉,身佩精良的兵器,江棠棠敢肯定,这些难民会一拥而上,将车队吃得骨头都不剩下。等走到苍梧的时候,更是遍地尸骨于荒野无人收殓。江棠棠虽然早知外面残酷,但还是心惊不已。“怎么这里死的人如此之多?”江棠棠招了程嘉树过来说话。别的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程嘉树却是知道的。此番江棠棠出来是作男装打扮,与陆时候晏以兄弟相称。程嘉树朝着江棠棠拱手行了一礼,“二公子有所不知,苍梧的知府非但不派人赈灾安抚难民,反倒还派了重军守城,以防难民来进城。”江棠棠道:“这些难民怎么不去岭南?”最初的时候,确实是因为魏昊瀚想要害她们,故意将她的声名宣扬了出去,引了大量难民到岭南。但后来是江棠棠需要劳动力,亲自派了人下场,让人去外面讲灵异故事,又或者传唱歌谣等办法宣传她自己,宣传岭南,就是为了让这些难民能去岭南,不断壮大岭南的劳动力。程嘉树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到岭南的路途遥远,许多人家早已穷得易子而食,走到苍梧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去岭南。能逃去岭南的,多数都是有一定家底,又或者路上有人帮扶的。”“那个苍梧的知府有钱吗?里面可有富贵人家?”江棠棠眯了眯眼,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程嘉树义愤填膺道:“单云那狗贼就是个贪官,自上任后,就没做过一件好事,小妾都养了十八房,自个富得流油,却舍不得从手指缝漏一点出来救难民,真是有辱他头上那顶乌纱帽……”他巴拉巴拉地细数单云的各大罪行,江棠棠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有钱有粮就好办了。她最喜欢用他人的钱粮,办自己的事了。接着,她又和程嘉树打听起了城里的富户,特别是那为富不仁的。等打听清楚后,她挥退了程嘉树,含笑看向陆时晏。她这笑陆时晏十分熟悉,都不用她开口,便猜到她想做什么,“你想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