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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景涟失声惊呼,下一秒车帘外爆出一声惨叫,鲜血飞溅而起,车帘复又落下。
景涟掌心?冰冷。
这?一幕惨怖的景象,直令她想起自己那个可怕的梦境。她牙齿微微打颤,全身都僵住了?。
兰蕊紧紧抱着景涟,似是想用单薄的脊背护住她,察觉到景涟身体僵硬,欲要抬首张望,景涟却立刻将兰蕊的头脸按在了自己颈间。
“别看。”她颤声,“别看!都是血!”
乌云遮蔽夕阳,也遮蔽天边徐徐升起的月亮。
刀兵声起的那一刻,穿行在不远处一条巷子里的郑熙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他不想多?管闲事?,京中越乱越好,越是杀声震天,他便越是喜悦。
那些潜入京中,朝廷大力追捕的乱党,不过?是裴俊旧部,一些替死鬼、可怜人罢了?。
郑熙唇角浮起一丝嘲意?。
当年他的父亲郑侯,亦为皇帝登基立下戎马功劳。假如没有郑侯,凭借陈侯为首的顾命重臣与穆宗皇后镇压,外朝内宫稳如泰山,彼时还是吴王的皇帝哪里有机会发动宫变?
倘若不是身为顾命重臣,手握兵权的郑侯倒戈,穆宗遗留力量与吴王此消彼长,现?在皇位上坐着的还是穆宗一系。
这?样?的忠心?、这?样?的功劳,不过?是皇帝轻易疑忌斩杀的一条狗。
裴侯又有什么例外?
甚至于他还更加不值一提,不过?是皇帝随手指来为他儿子收拾残局、背下罪名的一只替罪羔羊。
天子身为天下之主,朝臣万民只是他放牧的猎犬与羔羊,自然可以轻易处置。
郑熙冷然想着。
——但是,猎犬与羔羊,也不会甘心?就死!
他单手一撑身旁矮墙,顷刻间跃上墙头屋顶,望向一条街外纷乱的混战。
天色已?晚,这?个时间有些尴尬,未到宵禁时分?巡逻时分?,又已?经是白日尾声。
此时白日巡逻的禁卫军与晚间巡逻的武德使正该交接,正是京城防卫松懈的时机。
等?他们闻讯赶来,怕是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毕竟那些护卫看着人数虽多?,却不像是裴侯旧部那样?经年厮杀见血——
郑熙目光猝然凝固。
他望见昏暗的天光下,那染血的车驾。
他曾经迎娶过?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自然能辨识出公主车驾的规格。
他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
下一刻,郑熙抽出怀中一块黑纱,遮住面容,反手拔出腰间青霜刀,径直一跃而下。
刀光映着昏暗的天光,明如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