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宋庄子在心里唉声叹气,站在树下的铃兰却戴着帷帽,淡然自若,静静等着。
只是细看之下,面色比之九日前却有些苍白,多了分薄弱。
可惜也没办法。
如今铃兰虽本体是花灵,但却弱的还不如凡人,身体更是脆弱不堪。
她必须尽快让宋庭屿对她心生疼惜,主动将她留在身边。
不然,若是再等上一两个月,她恐怕只能化为本体,待成凡花了。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
永安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待马儿走近些,便看见了那掀开帘纱的女子。
铃兰抬头,露出那娇颜,轻唤,“安侍卫。”
烈日的正午下,热浪灼灼,得不到一丝的凉意。
书房内,宋庭屿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越发寡淡,可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眼底深处如墨一般的浓,双指攥紧了信边,留下浅印。
“呵”一声淡淡的轻嗤响起,单薄的信纸被扔到一旁,宋庭屿沉着脸起身离开了书房。
一时间,灼灼的阳光透过门框涌入,将案桌信封上的内容暴露在了阳光下。
【夫人两月前服用的汤药已查出,乃杏仁堂中的避子汤】
他不懂,自己真心相待三年的人如何能这般对他。
即使是颗石头,三年也该捂热了。
何至于这般羞辱他。
宋庭屿面冷如冰,疾步向后院走去,即使是天空灼热的太阳也无法遮挡一二。
府衙内的下人见他面上隐隐带着怒气,皆垂下头,越发小心。
心头的怒火,憋闷,以及多年对那人悟不热的心,令宋庭屿一时越发怒火难烧。
可他越怒,面上便越冷,脚步便越快,甚至不知何时来到了府衙侧门不远的廊角。
宋庭屿薄唇紧抿,刚准备转身离开,就隐约听到了一句熟悉的低语,嗓音轻柔婉约。
只是说出的话却格外倔强。
“不,宋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给医馆十两银子是因为他心善,心系百姓,可我不能不知廉耻。”
感受到灵体越发难耐的波动,铃兰眼睫轻敛,对永安说的越发诚恳,“更何况我如今总归是一个人,必须要学会生存,即使艰难,那也是我该受的。”
说到这儿,她眼眶微红,似有些哽咽,“所以,麻烦安侍卫帮我把这一两银子还给大人,我怕我自己还给大人,他不会要,至于剩下的五两银子,我一定会尽快在大人离开山城前凑齐。”
守门的宋庄子这次没有避讳,一直守在侧门,听到了铃兰和永安之间的话,对于上次的情况便蓦然明白了过来。
只是刚准备再听,眼尾一扫却见到了宋庭屿,他心中一惊,立刻准备开口唤一声大人,就被宋庭屿挥手阻止了。
宋庄子小心瞧了眼他的神色,立刻心领神会的弓身退后,如上次般,再次站到了远处。
而梧桐树下的两人皆侧对着宋庭屿,灼灼的烈日从梧桐树间涌入,落入面间。
透过撩开的帘纱,宋庭屿清晰的望见了女子白皙婉约的侧脸,只是,明明是灼热的秋老虎,女子的脸色却不沾半点红晕,反而多了分苍白,越发显的柔弱不堪。
怎的这般倔强!
之前因看到书信而心生怒火的宋庭屿,见到铃兰的这一刻,心中怒火消散了些,只是却又多了几分不虞。
他恼她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