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先喝。”
刘元娘浑身一僵,一张脸惨白惨白。
长孙曜起身,至刘元娘身边,冷声再命令道:“喝。”
刘元娘面上血色早就褪干净了,不答不动,浑身僵硬地跪在阿明身旁。
阿明费力地抬眼看长孙曜,只当长孙曜又发疯。
“怎么了?”刘父疲累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紧接着,刘父便出现了房门口。
刘父看到跪着的刘元娘,陡然白了脸,满面心疼地颤巍巍地走过来,他艰难地蹲下身子抱住刘元娘,不敢置信地看向长孙曜,颤抖道:“裴公子这是做什么?我家虽穷,可我家元娘也是我宝贝着养大的,你便是不喜欢我家元娘,也不必这般折辱元娘。”
阿明咳了起来,声音软绵无力:“你能不能做个人。”
长孙曜面如覆冰,未语。
刘父抹着泪,扶抱着刘元娘起身。
阿明看不得这些,虽自己难受得要死,仍忍不住为刘家父女说话:“你身份贵重,看不上刘家,那就出去,没必要折磨人。”
长孙曜面无表情地看阿明。
阿明又咳了起来,她很累,没有觉到房内异常的气息,她很难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这里了,她要找她师父,她想开口让刘元娘和刘父带她去镇子,去仙河,可累得话都说不出了。
她没力气喊住刘家父女。
刘父扶着刘元娘出去,刚过长孙曜的身侧,突地,刘父面容一变,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长孙曜。
长孙曜抬掌,指刀倏然击碎刘父匕首。
刘父面上狰狞,又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长孙曜掌中倏然飞出两枚指刀,断了刘父的手,旋即一脚将刘父踩在脚底。
阿明倏地滞住,恍在梦中。
长孙曜冷声:“她不敢喝这碗粥,是因为这碗粥和桌上那条鱼,都下了毒。”
阿明呆怔怔地看他,累得无法思考,晕乎乎的脑子里却全是他的话。
刘元娘颤抖地冲到阿明身前,重声给阿明磕头,哭求到:“顾公子,那人不是我爹爹,都是那贼人逼我的,顾公子,您救救我,让裴公子饶我一条性命吧!”
阿明还没有完全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曜将一枚指刀掷向刘元娘,阿明拼尽气力,拽过刘元娘,将刘元娘扑下避开指刀。
许久后,阿明才稍缓了一口气过来,明白了刘父不是什么病秧子,但刘元娘确实只是个娇弱的弱女子:“她只是一个可怜姑娘,你别对她动手。”
“可怜?”长孙曜冷声,“你知道什么是扬州瘦马、锦州花蛇、玲珑阁美人蝎吗?”
阿明怔怔看他:“什么?”
长孙曜踩在刘父身上的脚倏地移到刘父脖颈,一脚将刘父踹向角落。
刘父砸在墙壁滚落下,哀嚎几声,昏死过去。
长孙曜冷道:“扬州盐商好养年轻貌美女子,授以青楼教坊之技,再将这些女子赠与官员世家,以拉拢官员世家,更甚者,还有送入皇族者。所选女子体态纤细瘦弱,便被称为扬州瘦马。
“锦州花蛇素称自己为名门之后,家道中落,诱骗富贵之家,窃人钱财,谋人性命。
“玲珑阁美人蝎,擅用伪装毒物,诱人入情,窃取机要,待主再无可用之时,便杀之。
“美人蝎又多在瘦马花蛇中挑选,你现在护着的所谓的可怜人,不是自瘦马养成的美人蝎,便是由花蛇养成的美人蝎,这等卑贱恶毒女子,你觉可怜?”
阿明怔愣地看着长孙曜,不敢相信。
刘元娘又哭了起来,朝长孙曜磕头求饶,她没有说她从一开始便就被作为二计,随刺客同来了仙河镇。
“婢子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胁迫婢子,给婢子下了毒,若婢子得不到公子的宠爱,便要婢子想法子杀了公子,若此事不成,婢子得不到解药,便要毒发身亡,婢子也是身不由己,求公子饶婢子一命,公子之恩,婢子做牛做马相报。
“婢子自扬州来,被人养做瘦马也非婢子本愿,婢子出身卑贱,前程不容自己做主,公子也应晓得婢子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法子反抗,婢子只是求一线生路,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