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一身银白外衫,说话时缓步绕过屏风,只一眼,眉心便紧紧皱起。
婢子到底粗心,就算替她擦洗,也不知要把浸了水的发绞干。
他自然地弯腰,拿起随意丢在矮桌上的帕子。一点一点将挂在她发丝上的水珠捏在帕子中。
他做的细致,青丝从耳后垂下,轻轻拂在沈年年的眼皮,痒痒的。
盖在锦被下的手指骤然缩紧,她鼻息间全是少年郎身上的气息,清冽又好闻。
沈年年悄悄睁开些眼缝,入目便是抿紧的薄唇,顺着修长的颈线往下,便是衣领下隐约可见的锁骨。
她忙止了视线,往上一看,好巧不巧,正对上那乌黑的眼眸。沈年年一滞,眼睫颤得像振翅的蝴蝶。
不会被发现吧?
她兀自忐忑不安。
好在苏沐面上的神情并未改变,似是很专注在指尖的帕子。
沈年年心下一松,不等她舒口气。
放下帕子的少年郎,竟靠得越来越近,气息交缠间。沈年年只觉得自己藏在腔子里的心忽得就被人揪了起来,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无法停歇。
她死死压住慌乱的呼吸,脸上似要烧起来一样。
少年郎搭在她中衣领口的手指微凉,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往下。
他的停顿,让沈年年心头一震,刚刚出来的匆忙,也不知有没有系好兜子。
要是。。。。。。
她胡思乱想着。
“婢子真是粗心。”少年郎清泠的声线低低在耳边响起,“怎么也不知理好衣领。”
说罢,修长的手指轻快地,将松开的衣领好好交叠在一处。
沈年年心口一窒,听着少年郎起身往外走去,刻意压住的气息倏地松脱开,面上登时烧得又红又烫。
许久,她才睁开眼,猛地将锦被拉高,既惊惶又懊恼,恨不能直接寻个洞钻进去。
苏沐从石阶走下。
等在游廊下的明书正掐了朵花,眉目忧愁。听见脚步声,登时丢开花迎了上去,“公子,您怎得这么快就出来了?”
少年郎浅浅一笑,并未回答。他要是再不出来,她多半能活活憋过气去。
况且,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把那日她送花蜜的情形,原模原样地送还给她。
“那您没有给沈家主念书吧?”小厮越发紧张。
昨谢姑娘来得时候,曾提及念书声可能会唤醒病者的神志。所以今早公子才特地让他把游记带过来。
“什么书?”苏沐一怔,眼中浮出些懊恼,刚刚他只顾着欣赏她的窘态,早就忘了这档子事。
松了口气的明书往四周环顾几遍,闷闷地压低了声,“公子,小的可能做了件错事。”
“今早小的不小心撞翻了书架,许多书的书封都掉了一地。”他说到这,默默吞了吞口水道,“小的认字也不多,想着既然是游记,理应有很多插图。所以便把图画最多的那册装进了公子平素看得游记封皮之中。”
“可刚刚小的又细细回想了一下。那册图画似是。。。。。。”他吞吞吐吐,被苏沐一瞪,忙跪下道,“似是多了许多小人打架。”
书架上的书,是原先就摆在那的。
苏沐眼皮几跳,就听小厮又道,“好在沈家主还未醒,公子,要不小的一会寻个借口,进去把书拿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