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刚瞄过四周了,没有一个人影,而且这个丫头这么脏,指不定真的是看到了烟火找过来的。他本就是粗糙的男人,根本不会细想,倒是松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将门打开,正欲将她带进去。就见窗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的袭击了他,只两招两将他抓住了,拿剑横在他脖子上,快得他都没来得及看清身后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是谁。“子漾,先进去。”就他抓住这个男人的一瞬间,里面的人便匆匆离去了,但外面有人守着,倒是不怕逃了。可到底是低估了这些兰若人,你说他们聪明吧,又傻愣得很,说他们笨,他们去到哪里都打好隧道。沈镜辞一脸寒霜的进来,那两个牢头还傻乎乎的守在靠着后山的后门边。子漾实在是太冷了,直接进了屋子就坐在了火堆边上,那火星子都要炸在脸上了,火光映得她脸颊上的黑泥都成了橘红色的了。一点形象也没有的缩着身子,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头发也脏兮兮的湿哒哒的,还沾了不少碎叶子。贺羡南将人绑在中间的柱子上,转身看她这狼狈的样子,心下不忍,将身上的披袄搭在她背上,顺手摘了她头上的叶子。沈镜辞去打了井水,亲手拿着帕子给她擦脸,那泥巴慢慢擦掉,露出白皙的脸蛋和灵动的眼睛。“不追了吗?”他将子漾擦拭干净,才拧干了帕子放在边上烤着,火光太盛,他眯着眼问道。“这有一个,暂时先不追了,林姑娘身子也吃不消,这天气太冷了,我出去看看,找找有没有她能穿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衣服,人不舒服,还会生病。”他巡视了一番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就没有一个小孩子,他收好剑:“贺叔照顾好林姑娘,看紧了这个人,我先去后院叫他们两进来,再去寻一些干净的衣物。”一会儿那两个牢头就进来了,也冻得缩手缩脚的,看见火堆,倒是想上前烤火,却又不敢靠近。“你坐这边,刚好可以看好他。”沈镜辞指了一个位置,让那个年长的牢头先坐下,又对那个稍微年轻的牢头道:“你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弄点来。”自己则走到子漾身边,见她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嘴唇都变得青紫了,那背上披着再厚的袄子都没用,这贴身的衣服湿了。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一点烫了。起身在将旁边关着的门打开了,本想找个被子给她捂捂,但打开门,里面的场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里面跟招了土匪一般,东西散乱在地上。那年长的牢头在外面不敢动,但见着子漾这个样子,也知道沈镜辞在找什么,提醒道:“大人,您可别找了,就是找到什么也不能用啊,雾浔镇是瘟疫最厉害的镇子,所有人都死了,霍大人下令将屋子里所有床上用品都烧了。”子漾哆哆嗦嗦的挪了挪身子,靠火堆更近了一些。好一会,贺羡南才拎着一包东西回来。“你先将就着去里面换一下,这些衣服是在成衣店的柜子里拿的,很干净。”他将包袱递给她,又伸手去拉她起来。子漾确实太冷了,接过包袱的时候,手指跟他的手背接触了一下,贺羡南感觉像在手背落了一块冰块。她颤抖着进了里面的屋子,连锁门都锁不了,只能抖着身子将身上的衣服先脱下来,身上一片湿腻腻的,但也没办法洗漱,就这么套上了包袱里的衣裳。镇上的衣服,料子都比较粗糙,颜色也单一,就亚麻色的,但胜在厚实,她穿好后,将自己的衣服拿在手里,想着一会身子暖和一些了就将衣服洗了。出去的时候,那个牢头正好兜着一兜番薯进来,一脸憨厚的笑,见着贺羡南格外讨好:“殿下,这院子里就这些番薯了,别的东西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东西呢?已经荒废了几个月,有番薯都格外意外了。上头的泥巴都还是新鲜的,看来是刚在土里挖出来的,也是运气好,这户人家今年竟然种了番薯,只是还未吃上新鲜番薯,人便没了。倒是便宜了他们。子漾将贺羡南的披袄搭在架子上烤着,刚刚搭在她身上,那里面一层沾了水,摸上去也湿哒哒的。不过看这样子想洗衣服湿不可能了,外面已经黑下来了,今夜要在这里过夜了。将番薯扔在火堆边上烤着,子漾靠着沈镜辞坐着,慢慢觉得身子暖和起来,背心开始出汗,脸上熏的滚烫,开始想要离火堆远一点。那年轻的牢头倒是会来事,见着天色晚了,急急拿了火折子寻了烛台点上,将屋子照亮了些许。子漾身子软绵绵的靠着师父,嘟囔道:“师父,我好困,好想睡觉。”沈镜辞一抬手,子漾就将他手指抓住了,带着凉意,好舒服,好像蹭蹭。这温度不对劲,太烫了,他急急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果真滚烫起来,人都烧迷糊了。“不行,子漾发烧了,得想法子把温度降下来。”沈镜辞扯过架子上贺羡南的披袄,翻了一面,将干燥的那面裹在子漾身上。贺羡南也知这事情有些大条,她前些日子才昏睡了两个月,这要是再昏睡过去可怎么办?可再没有云阳先生了!可现在这条件有限,他们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照顾一个小姑娘总归是不方便的,且这镇子一个人都没有,天也黑了,出去外面找药也不现实,但也不能放任她这么烧下去吧。“这样,我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药铺,若是有,应该能弄点草药过来,还得麻烦殿下帮忙照顾下子漾。”沈镜辞想着一个镇子里,既然有成衣铺,那么应当也有药铺,他摸了摸子漾的额头,已经很烫手了。贺羡南点点头,低头看去,林子漾已经烧得脸颊通红了,不过是在泥沼里滚了一圈,竟就成了这样,这身体实在是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