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不爽,脸上反而越是平静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带着谦虚的口气道:“这不太好,王妃身子弱,又在下雨,你坐着就好了,本王委屈点,就坐苏大人这个位置好了。”真真是把不要脸耍到了极致,却让人不知如何应对。余苏杭只笑笑道:“本就是陪着公主消遣,如今殿下竟然来了,那下官就告退了。”他得体的拱手,转身在亭子边上拿了雨伞,便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倒是让林子漾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只唉了一声,看着桌上还在沸腾着的,正咕噜咕噜响着的水壶。“怎么?他走了,本殿下就不配喝你煮的酸枣汤了,是吧?”贺行知一开口,空气里就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就这样一副似乎被人无情抛弃的模样,带着指责的口气道,不光是林子漾,连一旁的南风都惊呆了。林子漾看着他这张脸,好笑的摇摇头,倒是拿着勺子从水壶里挖了两勺放在碗里,递给他道:“你试试看,许久没煮了,也是我自己一时兴起,想着水壶煮的茶好喝,便想试试煮酸枣汤看看。”贺行知吹了吹,捧着碗小口喝了点,又酸又烫,酸进心窝,也烫进心窝了,想要吐出来。可她还眼巴巴的望着他,在等他的评价,倒是不好意思了,只好干巴巴的咽下去,傲娇别扭道:“尚可。”林子漾听他这么说,瞬间笑了出来,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贺行知见她准备喝,想阻止,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眼巴巴的望着她喝了下去,倒是一口不剩,还砸吧嘴很满意的道:“确实和小锅熬出来的味道不一样,这个更酸更正宗些,味道醇厚,没有那种铁锈味,以后都这么煮好了。”贺行知见她又倒了一碗,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疑惑不解的端起来仔细闻了闻,一股子酸枣味道冲天灵盖而去,他试探着又喝了一口,一如既往的酸,可仿佛比前面那一口带了点别的味道,带着丝丝缕缕的甜直往心窝里窜。“确实,味道很正,满满的都是酸枣的味道。”违心的夸了一句,林子漾见他喜欢,想着前几日七月从那偏僻的后院井口边的酸枣树上打了不少的酸枣,还有一篮子在屋子里放着,由衷的道:“既然殿下喜欢吃,我那屋子里还有一篮子,一会我让七月送点到前院,你想吃了便煮一点,或者让厨娘做酸枣糕,都好吃的。”她多贴心啊,连如何做都给她考虑了,这样,以后就算真的成了暴君,也能放她一条生路苟活回去吧?但贺行知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只觉得,因为他随口一句不错,便要送他酸枣,还告知他做法,这是在心疼他。“是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也有?”明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却还要矫情的问这个问题。若是别人也有,那他就不要了。他心里赌气道。林子漾虽没理解他这个话的意思,但这酸枣,她也确实没打算送给谁,又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那么酸,又不是人人都如同贺行知一般,觉得味道不错,这个东西给了不喜欢吃的人,倒是浪费了,何必呢?“这个自然是只给殿下一人的。”这话听得贺行知心头舒畅,又多喝了一碗,坐了一会,才带着南风离开。林子漾让七月包了一大包送去前院,回来时,手里端着个盒子,看她那姿势,似乎还挺重的,她将盒子放在桌上,眯着眼睛道:“王妃,这是殿下给的回礼,说不能白收您的东西,还给奴婢打赏了一个金穗子呢。”怪不得这么高兴呢。这贺行知果真是商户出生,这随手的回礼都让人咂舌,一盒子底下是大额银票,上面压着几锭金元宝,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这个散碎银子,殿下说,给您明日进宫的时候,打赏用,若是银子不够了,与南风说一声便好了。”她倒是没忘贺行知后面嘱咐的话,一边玩着金穗子一边道。林子漾看着她那一副财迷的模样,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道:“去多拿几个荷包来,咱们先把这个碎银子分装好,明日出行也好打点。”她还正愁明日打赏这个事,还想着一会雨停了便让她去库房里取一些,这倒是想得周全,直接送了过来。夜里雨才停下,七月点了鸢尾香,又将门窗关好,只留了床边燃着的两盏烛台,便出去了,林子漾想着明日要早起,便闭上眼睛睡着了,房间里一片安静,风从窗边的缝隙里袭来,轻轻吹动着白色的床幔,那黑色的影子也轻轻摆动着,像是和谐愉悦的舞蹈,烛台闪烁。她又梦见了曾经梦见过的画面,高高的宫殿,金碧辉煌,女子站在上方宝座边上,怒目看着底下群臣,听着他们激励的劝阻,看着那盖着白布从外面抬进来的人,猛地醒了过来。贺羡南的脸。之前未看清的女子的相貌,这次却是看清了,明艳大方,张扬霸气,格外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但林子漾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第二日一大早,天刚微亮,兰夫人便穿了一身水粉色的长裙,带着嬷嬷等在了林子漾的院子里,七月进来通报的时候,她人都还是懵的,昨夜做了哪个梦,如何都睡不着了,脑海里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和她高高在上的语气。这个梦是预示着什么吗?她惴惴不安的想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七月给叫了起来,那眼底的青色七月费了好些功夫才给盖住的。收拾好,也算是光彩夺目,与刚起的状态判若两人。“兰夫人倒是起得早,这一身颜色倒是衬你,不错,也不算丢咱们府上的面子了。”林子漾上下打量了下,从头上取了一支牡丹发梳,戴在了她头上:“牡丹娇嫩,这粉牡丹尤其,更是相得益彰。”她嘴角含笑,倒真是一幅为她打算的温柔娴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