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道:“我要你突围出去,不是要你回西凉。”
“而是同萝蕤一起南下,去南越找月华城主。”
“……”
“找到他以后,你们就留在南越。”
“在南越保全自己,听他的话。将来红药、远廖,还有众将士也要过去,你好好安排他们。以后西凉的世家部族、黎民百姓,也要靠你们照拂。”
“……”
“……”
“那你呢?”
“燕止,那你怎么办?”
“我?”在何常祺黑沉沉的目光中,燕止笑了笑:“我等你们先安全撤离,再最后逃。”
“……你说谎。”
“你想得美!!!”何常祺吼道,“你是想一人死在这儿,却让我们几个背上弃主不顾骂名?你想也别想!”
“我虽一直看你不顺眼,但要走一起走!”
燕止沉默片刻。
烛火跃动,照在他脸上。他笑了笑,一如既往安静而淡泊。
“你明知道,我是注定走不了的。”
何常祺心里一阵苍茫。
前几日,他曾收到过宣萝蕤猫头鹰送来的信。信上说,燕王要去跟城主和亲了,去给月华城主当一人之下的中宫皇后娘娘。
何常祺是苦笑着看完的,他猜,宣萝蕤写信时的表情,大概和他读信时也差不多。
不过是些苦中作乐的言语罢了。
他们都知道,燕王根本没有别的路。
他只能死。
因为只要他不死,他始终都会是那一呼百应的西凉王。燕止威望太高、个人能力太强,哪怕和谈、哪怕投降,有他在西凉永远变不成一盘散沙。
却正因如此,谁也不可能将如此隐患留在身边。
只有燕王死,南越才能真正安心收留四大将军、接管西凉、给西凉送米送粮帮他们度过今冬的难关。
不然,留着燕王就是给苟延残喘的猛兽以喘息之机,谁也没那么傻。
可是。
明知如此,真的走到这一步。何常祺却发现自己忍不住要骂人。
明明一直以来,燕王和月华城主的事,他从来只当个笑话看。
笑燕止一片真心却始终钓不到大鱼,笑他空有美色被丑八怪辜负。笑他战场失意,情场居然也失意,笑他原来也有天敌。
何常祺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涨红了脸冲燕止吼:“好歹你对他从来仁至义尽,难道还不够换回你一条命!!!哈……他也配虚情假意,他也配?!”
“常祺,这一切不怪阿寒。”
“他身负南越重任,本就不该,亦不能为一己私欲,放敌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