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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直盯着他,愣是一句话不说。
赵毓叹口气,“真没法子了。黄瓜,拿进来吧。”
此时,黄枞菖从外面进来,手中拎着一块榉木雕的洗衣板,咣当一声就放在赵毓身前。
文湛腾的一下子从书案后面站起来,想要去制止,却,陡然停住身子。他看见一个小太监跟着黄枞菖进来,手中捧着一个肥厚的像包子一样的垫子,放在洗衣板上。赵毓规规矩矩的跪在洗衣板,……,上面的垫子上。
文湛看着他,琢磨了一下,——承怡这倒是也算跪洗衣板了,却似乎比跪床头还要舒服上七八分。
所以,皇帝也就没说话,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赵毓。
“陛下,我错了。”赵毓双手捏着耳垂,“自请罚跪。”
文湛就静静的看着他。
“我错在,不应该,……”赵毓垂头丧气的说,“……明明知道陛下您法严量窄,还要坦白,实在是错了,大大的错了。”
文湛,“……”
“陛下。”赵毓忽然抬头,“我已经在外面的柱子旁边蹲了一宿了,腿挺酸的,这个罚跪嘛,……,意思意思就得了。好吗?”
皇帝忽然抬眼看了看他身后,黄枞菖和那个小太监寂静的垂手站立,像两根朽木雕刻而成的人棍。
他挥手让杂人退下。随后,方走到堆着厚垫子的洗衣板旁边,伸手将装模作样的赵毓一把扯起。
“陛下,呜,……”
文湛在赵毓的脖子上凶狠的咬了一口!腥甜的味道像是这十几年来沉淀在心底的嫉妒!
终于喷涌而出。
寒食大假最后一夜,雍京城不宵禁。
朱七姐漏夜入西市。
这里就像是雍京这张盛世画皮背后的另外一张脸,犹如死去多时的人被野狗啃到残破的脑袋。
她双腿发颤,每走一步都感觉心悬在嗓子眼儿上!
只是,她必须来。
因为这里的货物最全,——从鸦片到葱蒜。
只要有钱。
鸦片!
如果再搞不到上等的派脱那土,徽郡王的人就会把她剁碎喂狗。
今年开始,朱七姐的日子过的着实不顺。本来她做的是书寓的营生,不知道怎么鬼迷了心窍,开春后,她私运了一批下等烟土想要试水,结果货还没有入雍京城,就被赵毓黑吃黑。
姓赵的理由冠冕堂皇,见血封喉!
他说,——“您这批货可是东瀛倭人从波斯走私的红土,毒性极大,烧的些微多一些就能便血,再多一些立马死人!……听说,您的老主顾里面,还有徽郡王?还有,……,七姐如此手眼通天,怕不是还通倭?”
三两句话,赵毓就能给她扣上“谋害郡王”与“通倭”的两条灭族大罪!
情势比人强!
在赵毓面前,朱七姐只有就范。
丢了烟土,又不想还钱,雍京城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幸好,这些年她做生意还算巴结,落难了也有一些朋友接济,她勉强躲了一段时日。她算着,风头过了,各路人马也不会惦记她这个小人物,终于可以在雍京露面,开张做生意了,结果,徽郡王却没打算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