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徽郡王府邸的二管家福寿抓到她,先是让人用小羊皮的鞭子沾了盐水仔细抽了她一顿,她跪在天井,哭都不敢出声。
福寿手中一个紫砂小茶壶,踱步到她面前,笑着说,“七姐,你我也是老朋友了。这么说吧,我们郡王金尊玉贵,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当今圣上见了都要尊称一声‘老王叔’!”
徽郡王是朱七姐多年的老主顾,对于这位老郡王的事情,朱七姐心知肚明!这位老郡王虽然没实缺,可他们家世子爷却在兵部有实权。徽郡王世子管着制造局的军械造办,是当今天子的心腹重臣!
福寿喝了一口茶水,蹲下,“我们郡王府对七姐的生意从来都是照顾的,没有以势压人过吧。”
“没有,没有,自然没有。”朱七姐只顾的上点头。
福寿,“七姐拿了白花花的银子,又不给我们烟土,还要东躲西藏,这种骗子行径着实是不好,您说呢?”
朱七姐大哭,“福总管,我是有苦衷的!”
“哦?”福寿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朱七姐,“您给我的银子我都买了烟土,上好的派脱那土!我让人从南粤运过来,千难万阻,我们也是打碎牙齿和血吞。只是,这批货一过卢沟桥,还没进雍京城就被打劫了。那个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背后势力深不可测,我小小一个弱女子,不就范,还能怎么着?”
福寿听着就笑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不怕死的猴崽子,敢截您朱七姐的胡?”
朱七姐几乎是叫嚷出来,“他真的很可怕!”
福寿,“啧啧!雍京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七姐,您别怕,说出来,也好吓吓我?”
朱七姐缩着肩膀,“我可不敢。”
福寿,“没事儿,您说。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七姐犹豫。
福寿,“郡王府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朱七姐一咬牙,双手抱住福寿的大腿,仰着脸,虽然已经是徐娘半老,却还有着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她开口求道,“福爷,如果您能做了姓赵那小子,我就是拼了命,冒着通敌的灭族大罪,从南粤那边买货,渡过九九八十一难也要运到北边来,供郡王府烟土不断!”
福寿,“呦!天可怜见的,到底是什么王八羔子把七姐吓成这般可怜模样?”说着,他还摸了摸朱七姐的脸,入手皮肤滑腻,心说,真是一把好肉。
朱七姐,“赵毓。”
“……”有那么一瞬间,福寿耳朵发懵,就感觉有人用一块铁板在他太阳穴边上狠狠揍了一板子,他头壳疼的将要裂开。“谁?……”福寿轻声问,就怕声音高一些,就惹了灾祸,“朱七姐,你说,那人是谁?”
“赵毓!”朱七姐咬牙切齿,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做结冤仇,“元承行的赵毓!”
啪!!!——
福寿一个耳光狠绝扇在朱七姐脸上,她的两颗后牙当即被打飞,脸蛋当即肿成了猪头,一边耳朵似乎也被打聋了。福寿一生气把茶壶也砸到她身上,热水泼出来,溅到她脸上,眼中,就像她小的时候见到的苏北的大水,铺天盖地的,漫了过来。她听福寿说话不是十分真切,却依稀能分辨。
“朱七姐,丢了货,你自己想办法交待。”
“还有,以后见到赵毓躲着走!如果因为你招惹赵毓给郡王招灾,不用郡王爷出手,我亲手剁碎你喂狗!”
如今元承行封锁烟土生意,整个雍京城居然没有人敢贩这个,唯独西市有不怕死也不怕赵毓的人敢卖一些。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卖,从自己的女人到外洋的火铳,鸦片只是其中之一。
吱呀,……
眼前的木门打开一条缝。
朱七姐看着门缝后面那双混浊的碧色眼睛,像两条没有命的虫子,她后背起来鸡皮疙瘩,开口说,“我姓朱,和洪丁先生有约。”
门彻底敞开。
一位老妪,佝偻着身子,说着一口不清不楚的雍京话,“进来吧。”
门后旁边放着一个箩筐,里面全是柴火稻草,院中有一棵核桃树,旁边是一个小鱼池。此时,灶上飘出一股奇异的香气,茶叶的味道伴着牛乳的腥气。
“七姐。”一个男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你的货明晚到卢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