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又笑了,才说,“姐夫当年尚主,恐怕也是看中了我姐母亲先杜贵妃背后的兰芝社,可惜……”
赵庸也乐了,“小舅子,这事你也别挤兑我。杜氏是没落了,你也没落着好。不管怎么说,你姐依旧是大郑长公主!你呢,祈王的尊号可还在?”
温岭听着都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这驸马如此不留情面。
可是赵毓却不恼,径自笑出声,而且颇为开心,让人再奉一盏新茶,这才端着瓷盏说,“去年,随侯家那世子请我吃饭,就在烟雨楼顶层。这个地方好啊,特开阔,极目远眺,一切尽收眼底,甚至遥遥可见大正宫。石慎和我说了一句话,当今陛下登基,我永远都有后路。”
“姐夫,我保不住祈王的尊号,并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我的确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但有一件事儿,至关重要,可总是被忽略掉。”
说着,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面上,不轻不重,却一锤定音的力道。
“我是从龙功臣。”
半晌,赵庸重新坐了回来,“成,小舅子,我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你可得承我的情。”
……
驸马赵庸离开,赵毓亲自在二门相送。命人找了一辆掩盖异常严密的马车,让他在院内登车,遮挡好一切,赵毓这才命马车夫驾车驶出温家。
“叔,驸马就说了这些?”温岭跟着赵毓回后院,一边走一边问,“我怎么觉得他说话云山雾罩的。”
“不下诏狱。”赵毓则说,“也只能问到这一步了。”
温岭,“诏狱,……呃。”
刚到后院的门,温挚走出来,见着赵毓说,“我去迎琅琊郡王。”
赵毓,“温姐姐不用些吃食?”
温挚,“方才陪主……用了一些。”
赵毓点点头。
温岭,“……”
温挚,“你们折腾了一晌午,休息一下,估计晚上还有事情做。”
“好。”
赵毓答应,送温挚离开,就拎着晕头晕脑的温岭进院。
院落中,紫藤花架子下,文湛在煮茶。
等赵毓和温岭坐在石凳上,文湛将一盏茶推到他手边,赵毓却摆了摆手,“不成,我不能再喝了。方才和赵驸马装蒜,我喝了好几盏茶水,现在还撑着呢!”
“叔。”温岭凑过去,“您方才那个样子真带劲!尤其是一拍桌子,一瞪眼,——我是从龙功臣!当真是威震西北的架势,把驸马震的都不敢说话了。哈哈哈哈!”
“不过话赶话,叔,我听了驸马和您说的,一直有个疑问:您同陛下自小一起长大,后来也一起在东宫读书,您说自己有从龙大功,这是大实话啊,您是陛下嫡系中的嫡系,可是,为什么那些人总是觉得,陛下会因为您的一些风流小事而与您生嫌隙呢?”
“我觉得,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赵毓抬手,摸了摸眉毛,“温岭,私下议圣,是死罪。”
温岭抓耳挠腮,很是想要说话的样子。
此时,文湛又倒出一盏茶水,推给温岭,“没事,就我们三人,不外传,说说也无妨。”
闻言,温岭如蒙大赦,接了茶水,连忙说,“多谢六叔。”
随后又凑到赵毓这边,“叔,您看,我不是天子近臣,可我温家是呀!从小到大我也听到过一些事,我就觉得,主上当真是天子,大郑之主!即使是一些私密的信息,都没有人说他多疑,反复无常,刻薄寡恩。天子驱百官是正事,可没人说他驭百官如家奴,足见他心胸极宽广。”
文湛也给自己倒了盏茶,端起,安静喝了。
赵毓点头,“嗯,主上宽厚。”
温岭,“厚不厚,不好说。不过我是觉得,主上像是山川河流,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