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烛烨之死下（第2页）

辟闾无殇正回话，却突然神情一变，变回沙门状，单手立掌，周身变作金黄。身后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声音绝大，宛如金铁相交、晨钟乍响，身后土石尽皆碎裂，大地上出现一道沟壑，身前的黑无常和慕容花尘却毫发无损。

黑无常立刻运起术法，保持自身不被这声音冲击得神魂俱散，他现在已无力承受住任何冲击，遑论是最为克制他的钟声。黑无常神色阴沉，拧着眉头阴恻恻地盯着沙门身后的烛烨。

沙门只是伸手轻轻抱起慕容花尘，又凌空提起黑无常，光移影动，来到柳疏竹被困的阵基中，他口诵一声：“天下之大，且容我为人间树一方净土。”

说罢，双手虚空一握，只是一瞬，大阵中遗存的阵基像琉璃水晶般破碎，显露出被困在其中的一行人。这沙门摇摇头，将几人接引到一起，左手于地上划了一个金圈。

黑无常看着这圆圈上金色的符文，蹑手蹑脚，不敢进去。

“进去吧，不必忧虑，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黑无常还在考虑要不要合十答礼，听到后面的话神情一凝就要开口。

一个声音从沙门身后悠悠传来：“多管闲事，地狱都管不好，还敢分心人间？”

烛烨悠悠起身，长发在空中飘散，身上伤口竟然全部愈合。只见他弓着身子，身躯不断颤抖，一线黑色的光芒从他脚底慢慢浮动往上。他的容貌也开始慢慢变化，额头处出现几道皱纹，怒眉凌厉，双眼血红，身躯逐渐被黑芒笼罩，身后的虚影映出一个周身漆黑的身影，正端坐在一株枯毁的菩提树下，身边无数天魔正在肆意杀戮。

“妄念一起，何处不是地狱？”

沙门双手合十，面露悲苦，看着烛烨身后那尊恍若魔神却又好似佛陀状的影子，轻声说道：“自在不自在，十方天地，须臾而已，纵乱菩提，不过虚妄。波旬，你越界了。”

沙门一语道破烛烨身后影子的根脚，原来正是居于他化自在天的波旬。无数时空以前，佛曾于菩提树下禅坐四十日，欲求菩提正果。当时的波旬百般阻挠，手段尽出，最后也没能阻止世尊悟道。

沙门一掌拍向那波旬的虚影，掌若老翁劈柴，打向波旬。烛烨眼见这朴实无华的一掌，心中暗道不妙，面对这一掌，仿佛天人五衰降临，烛烨手上青筋毕现，那掌印却直击烛烨身躯，烛烨中掌，身躯一软就要倒地，身后波旬的虚影被一掌打中，如镜花水月，明灭不定。

“烛烨，还不速速醒来！波旬如若真正临世，你便会立刻死亡！”地藏菩萨一声厉喝。

“哈哈哈哈，来不及了，地藏，我倒要谢谢你，帮我解脱出来，这具身躯还是太弱了！”

烛烨狂吼不止，身体不断颤抖，像是被不断撕扯。身后虚影慢慢进入烛烨身躯中，烛烨面露狰狞拼命挣扎，惊恐道：“不！从我的身躯中滚出去！我们当时不是这样说的！”

波旬的声音慢慢从烛烨口中响起：“我为天魔，诵我真名，可常在化乐，所求一切，皆可实现。”

“不！你不能……”

烛烨的声音慢慢变小，脸上渐渐变幻出另一副样貌，正是波旬天人相，烛烨自身之灵逸散空中，人间再无军师烛烨，只剩下波旬的一具化身。

那沙门，也就是地藏，双手合十，轻点空中，摄起烛烨之灵，拧着眉头，怒视波旬。

波旬看着这个面露悲苦的沙门，张狂大笑，一瞬间，天地翻覆，二人转瞬来到一地。这地界有无数欲女正在交合，有无量天魔肆意杀戮，有生灵推倒诸佛神像，有亡灵口诵邪典乱法，一副末日景象。

地藏见此景象唯有悲叹，正要讲经弘法，身躯却是一抖，面目变作辟闾无殇的样貌，他叹了口气。须臾，不再准备弘法，辟闾无殇的脸上不复悲苦，只有惊讶。

我这是到了哪儿？传说中的他化自在天？辟闾无殇心中暗想。

“仍在人间，不过进入了波旬域界。”地藏菩萨突然出现在辟闾无殇面前。

辟闾无殇好奇地盯着这尊其貌不扬的菩萨，地藏也静静地看着他，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最后，辟闾无殇为了缓解尴尬，率先开了口：“我为什么会在这？还有，您究竟是？”

辟闾无殇只记得当时《忆水怀山经》展开到最后一页画卷，他看见那卷中沙门端坐地狱，满目悲苦，心中被这情绪感染，便伸手与那沙门相触，万丈光芒从画卷中绽放，后面的就记不得了，再然后，就突然出现在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地藏菩萨扶正了头上的毗卢冠，看着满脸疑惑的辟闾无殇。

“此间地界，不过是自在天的投射，亦真亦幻。”

“您究竟是？”

“地藏。”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刚刚也没来得及问您到底是谁……”

“无妨，事由紧急，人间也是地狱。”

“眼下该如何？”

“我有一法，可抵御波旬，但是代价极大……”

不等地藏菩萨说完，辟闾无殇坚定说道：“好！”

二人正于心底交流，波旬左手竖指向天，右手斜指向地，北西南东逆行七步，说道。

“我说，六道崩殂，一切众生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