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烛烨之死下（第3页）

“我说，欲海无边，一切众生永堕无间。

“我说，天魔自在，一切众生皆求吾法。

“我说，末法已至！”

波旬言出法随，域界内风云骤变，上下四方有同再造，暗无天日。

随后升起一轮血红的月亮，波旬自己也开始变化，原本庄严的天人佛相变得半佛半魔，周身飘散的欲女正轻展歌喉，作靡靡音，行摄魄舞，一副灭世的光景，这是无尽时空后的可能。

“他化自在！”

无尽黑芒冲向辟闾无殇，像是要让他形神俱灭，永难轮回。辟闾无殇对着无尽的冲击不躲不闪，径直被黑芒击中，眼耳鼻舌身意皆昏昏难明，色声香味触法皆难有为。他心中默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身后显出无数虚影，皆持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坚固意、宝印、持地、宝处、宝手、地藏六位端坐辟闾无殇六方。初时声音很小，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无数众生皆在念诵，声音如虹，震得波旬域界隆隆作响，众生脸上样貌逐渐变化，所诵经文也不断变少。而后，众生脸上皆显出地藏菩萨的样貌，经文也只剩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藏菩萨曾地狱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藏——或者说辟闾无殇，站起身来，神色庄严，身后有法相虚影。

六位菩萨皆随之起身，立于千叶莲花座上，左手持人头幢，右手结甘露印。左手持幢，狠厉劈下，作金刚杖杀，右手结印，显菩萨垂泪。

六道菩萨化为一人，显出真正的地藏法身同，凝眸望着波旬。

“时间到了。”地藏对着辟闾无殇说。

辟闾无殇双手合十，向地藏行了一礼，地藏亦合十还礼。

“愿舍此身，得人间清明。”

一声哀叹，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一切都变得极慢。

地藏王菩萨宛若阳神日游，从辟闾无殇身躯中翩然而显，立在他旁边。他看着坚定的辟闾无殇，突然笑了出来，摘下头上的毗卢冠伸手摸了摸头，问道：“不后悔？”

辟闾无殇摇摇头，他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心中遗憾，师姐、慕容、汤楚、北国，种种前尘浮现眼前，这一次，恐怕不能再和他们道别了。

地藏王菩萨将手中毗卢冠递给辟闾无殇，转过身去，背对着辟闾无殇，看着波旬，双手合十，轻声说道：“唯愿众生，永不历三恶道苦。”

说完，地藏菩萨立地诵经，经文灿灿，环绕地藏周围。金光渐渐变暗，他的身形如冰雪般逐渐消散，周身明光如风中烛火，被清风吹散，最后凝结成一颗舍利子浮在辟闾无殇前方。辟闾无殇看了看昏厥的慕容，心中一叹，上前一步握住舍利子，闭上眼睛。

一瞬间，无数时间倒转，以辟闾无殇为中心泛起光明，域界内是极致光明与极致黑暗的对抗，光明每向外一寸，便是一寸界灭。波旬域界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只是一刹那，便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欲女哀号不复靡靡，天魔堕亡纷纷坠落。

波旬双手挥动，尽力定住这个域界，这毕竟是他在人间界的投影，若是真的毁灭，会对自在天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他盯着光明中心的辟闾无殇怒道：“辟闾无殇，舍利燃尽，你即刻会死，你甘心吗？不若你放下舍利，我自放出你与那慕容家一行人。”

饶是波旬费尽口舌，辟闾无殇只在光明间一动不动，他在感受自身每一寸的身躯与舍利的融合，每一寸光明的前进就意味着辟闾无殇离毁灭更近一步，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的身躯一寸寸消散，他已经无法感知身体的痛苦，死亡已近在眼前。

光明不断冲击着域界，波旬自身也因为域界的损坏变得虚弱，如骤雨打芭蕉，疾风催春草，随着域界不断被光明笼罩，他的脸愈发狰狞，他想杀死光明中的辟闾无殇，却被那舍利绽放出的光明所阻碍。

辟闾无殇心中古井不波，他没来由想起了地藏菩萨离去前对他说的话。

“只要地狱尚在，地藏便永不会消逝。

“其实人间人，都是地藏。”

辟闾无殇的身躯慢慢消散，他脑海中的那些山川胜景、那些江河故人、那些庙堂风波，都一点一点消逝于眼前。

“再见了，诸位。

“师父，辟闾无殇有愧师承，但好歹，无愧山水之名。

“师姐，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

看着不断挣扎的波旬，辟闾无殇突然动了，化作白日流星，撞向波旬。波旬眼中一颗流星慢慢变大，极速而来。

极致的光明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一切颜色都失去本色，一切有为生灵，皆寂灭，余下的只有寂静。

……

遗国大营的上空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点，“叮当”一声，一个卷轴掉落在昏厥的慕容花尘身边。慕容花尘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一滴清泪从她眼角落下，宛如梨花带雨。那卷轴无风自动，摊开在地，最后一页原本的沙门悄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身着白衣，含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