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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驼队(第7页)

“让那汉子给盯上了.水水一步都动不了。刚才我去那屋里咋劝都不行,水水她爹说沙窝窝里熬到老,就熬出个女儿水水,他不离开,水水也不能离开。她爹还说将来要招个倒插门女婿,替自己养老送终。”巴木说。

乔山说:“水水爹说的也不是没一点道理。”

巴木直视着乔山:“水水说不图钱财不图穿戴,就图个在人多处过活。她说这话的时候流着泪,那样子让人心碎。”

“这还不好办?巴木你就娶了水水做个顶门杠。”乔山说,乔山凋侃得真不是时候,没容他说完,巴木“嗷”一声大叫,跳将过去。乔山在巴木的身下像一只受伤的野兔子那样吱吱哇哇地乱叫起来,如果不是我上前劝阻,乔山狠狠地挨一顿拳脚也是说不定的。

夜色里的沙漠渐渐地凉了下来,逼真地重复着往日的情景。梁坡下的那个小屋已没有了一丝光亮,我试图从那里捕捉到一点声响,却是枉然。满怀心存已久的期待,盼着遥遥归来的驼队,偏偏遭遇了这样的变故。那个一心要走出去的叫水水的女子,该怎样承受这样的打击呢?这个并非惊天动地的故事,让我的心情很不平静。“不图钱财不图穿戴,就图个在人多处过活”,水水的这番话,更令我回味久长。隐隐地,就觉得于无声处传开泣诉,在无边的夜色里,这声音由远而近,虽然显得拙朴,却是那么的情真意切,没有任何虚饰。这也是一种呐喊,一种呼唤吧?生活在大漠深处的牧人,一辈子没走出过沙漠是常有的事,像水水这样的女子,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有这样一则笑话,说是一个牧人看见火车时惊愕不已,大发感慨:这黑不溜秋的东西趴下还跑得这么快,站起来更了不得。这则笑话里其实包含了某种真实,只是没人深究,更多的人也只是当笑话听听而已。那个叫水水的女子反而对这则笑话所包含的真实产生了真实的反抗。

我对那个叫水水的女子有了一分敬意,大漠深处难得有这样的姑娘。

巴木无言,好像将一生的话都说尽了。乔山也是,平时话多得收不住,现在连那三长两短的呼噜声都没了,这夜便就冷清清,毫无生气。回顾前几日的夜晚,竟是那样美好,无拘无束,天上人间尽兴地抖擞,就当是一种高级的享受,别样的快活呢。

再无话,我们各自睡去。

“你这个贼,老子存心等着,打死你这个狗日的贼。”这声音可不是梦里的,分明还伴着打斗。巴木和我几乎同时跳起,寻着那声音奔跑。

这时,天已有些微亮了,两个人影从小屋那边撕扯着摇晃而来,像两个头重脚轻的醉鬼。走近了才看清楚,一个是乔山,另一个想必就是水水爹。乔山看见我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的赖相。水水爹则怒目圆睁,审视归拢一处的三个拉驼汉。再看水水爹,果然是四十大几的一个蛮汉,又黑又胖,显眼的一对招风耳,半截红裤带垂落腰间,像一根脏得流油的羊肠子。

“狗日的贼,一个偷人,一个偷羊。”水水爹得理不饶人,一副拉开了架势要拼命的样子。我上前制止,也很理直气壮:“有话好好说嘛,骂人就不对,怎么能叫偷呢?”水水爹看怪物一般盯了我半晌,接着大笑起来:“驼队里咋还冒出来个鸡屎棍子(知识分子)?后生家的亏你还喝过几瓶墨水,贼娃子打官司也想有个赢?学精了再来,这种事我年轻时也干过,想跟我学就拴下一峰大骟驼。”水水爹说罢,手搭在腰后扬长而去。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剩下我们三个人在那里哭笑不得。都是汉子,真要打起来是祸是福倒也认了,这样没头没脑地让人家戏弄一通,不是太窝囊了吗?看来我们是遇上了对手。水水爹白落下一个大水鳖子,又算是手下留情,如果牵走一峰大骟驼,事情就很麻烦了。巴木垂头默立,秋风中的草一样无奈而悲伤。乔山还坐在地上长吁短叹,为偷羊失手而惋惜:“下段路我们又该吃白饭了,一天不闻荤腥,我就腰杆子疼。再说我也是为巴木出口恶气,偷人不成,就偷羊。现在可好,白送水水爹一个水鳖子。”

巴木就恶了声气大骂,模样很凶,要吃人的样子。乔山佝偻着腰两手捂着头不再说话,由着巴木不停地骂了好一阵子。这时,天已大亮了,人影物影都呈现出清晰的面目。巴木一夜之间憔悴许多,脸面灰黑,两眼发红,如久病的汉子,如落魄的犯人。想想我自己又无用,就默默地跟了他们往回走。

我们饮过骆驼匆匆赶路,两天的歇息也免了,还省下一顿饭食。驼队在白亮亮的阳光下踽踽行进,驼铃响得枯燥,像是一面裂开了缝的破锣。驼们却因喝足了井水,眼睛里融通了灵性,很生动地闪烁着,还掺杂着一长串极具温情的鼻息,庞大的身躯摇晃得轻松畅然。一时,夜里发生的事梦一样地远去,令我怀疑就不曾有过,真正是虚妄的梦境呢。似乎我们的驼队就只是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徜徉着罢了。

我还是有一点留恋地回过了头去。

于是,我便看见了那个叫水水的女子。水水站立在水井边,定定地向驼队张望。水水肯定就这样站立了很久,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回过头去。水水的身影是分明的,一条乌黑的大辫子搭落胸前,朴素简洁中流露出漠野女子的一种情致。

不知为什么,我始终看不清水水的脸面,她的眉眼是模糊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蒙昽的,也许是离得稍远了一点,而且在驼队的行进中越来越远。也许,水水的眼里此时正流淌着无望的泪,像一根被斩断的艾草,滴落着苦涩的汁液。我呆呆地回望着这一切,又幻想水水要追随我们的驼队而来,仿佛一只脱离了樊笼的鸟儿热烈地张开翊膀。然而,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水水只是长久地默立着,和黄泥小屋、井边的卧杆以及身后的沙梁构成一副凝固的风景。水水的身影终于“消失”了,融进浩瀚无边的漠野里去,化做满目的浑黄。

我又回头看巴木。

骑在头驼上的巴木身子怪异地一仲一缩,然后一声不响地赶路,缰绳无力地搭在驼峰上,那模样是全然不识身后事。巴木,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看一眼那个叫水水的女子?巴木,你不敢,你用奇雄和粗砺的外表遮住了一颗软弱的心,我真想大骂一顿巴木。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有深深的悲哀。云雨不着,飞鸟不栖.无际无涯的大漠和阵阵涌动的热浪都沉浸在广阔的冷惧当中了。我的心又是一紧,难道我们都是贼?难道我们的行为只有一个字:偷?我掏出一本书狠命地撕扯,一页页纸片从我的手指间,从驼背上呻吟着飞舞着,悠悠扬扬,且神且鬼。这是一支送葬的驼队嘛?秋风阵阵,纸钱飘飘,俾是为离失的灵魂唱着无声的挽歌。

巴木并不回头,却又嘶哑地扯唱起来,只是苍凉有余,

诙谐不足,那词儿也完全变了:

你把你那书本儿撕扯干啥

难道你从今后不想考大学

过了许久,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被巴木的即时编唱给震慑住了,也才觉出自己行为的唐突。这时驼队停在了一道高耸的沙梁上,举目四望,空廓寂寥的大漠,突然就有了峰峦相叠、浪涛汹涌的无限生动。

那远方是无穷博大的,天地交接的地方,甚至波动着一抹袭人的墨绿,遥迢而真切。乔山又在使用他那挂镫偷羊的绝招,长久地倒垂着,拾起一页页被我撕扯掉的课本。于难耐的羞涩之中,我默默地将乔山递过来的课本揣回衣兜里。

巴木发一声喊:“走?”

乔山说:“走?”

我说:“走。”

就走,驼铃骤然摇响。

辽阔的大漠,凝固的大海,我们的驼队像一只拙笨的大船,驶向茫茫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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