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下头泛着黑的那片,就是当年留下的焦土。据说烧了整整三天三夜,里头的人全没了。”
须陀山南面半山腰的小亭上,几个人站在那儿,正远眺一处早被废弃的矿寨。
被称作徐大人的男子身形瘦削,一袭青衫,明明才三十开外,背已有些佝偻,此刻一双凤眸微蹙,望向远处那死寂之地。
“大人身子骨不好,方才又吃了酒,不如先回去?”
徐大人摆摆手,忽地忆起当年,“各位不知,徐启年少微时,也曾是这矿寨一名苦力。死的人……不少我都认得。”
众人都愣住。
“兜了一大圈,徐五又回来了,想来命中注定要死在这儿。”
徐启自嘲,又看向旁边人,“到时候一副薄棺,将我丢下去!”
有人赶紧劝,“大人不可!”
更有一位义愤填膺,“徐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忠心可鉴!可恨妖后秽乱朝纲,残害忠良,这样下去,咱们大梁迟早要拱手送给蓟北人!”
“不可妄言!”
徐启一脸超脱,“好了,本官想清静一会儿。”
一时众人都退了下去。
徐启拿过亭中石桌上的酒壶,面向矿寨,将酒轻轻倒在地上,口中喃喃,“翠雨,我知你在天上看着。徐五落到这步田地,你最高兴,真该高兴!”
一阵风吹过,徐启似乎被呛到,以袖掩口,咳得大声。
有人要上来,徐启抬手制止,袖上沾了刚呕出的鲜血。
大限将至,徐启不恨任何人,甚至还要多谢那位妖后,将他扔到了须陀山。
徐启总算能完成当年承诺,即便只是随口许下的。
翠雨带着孩子,想来也等急了。
“大人!”
一阵惊叫声中,徐启重重栽到了地上……
不知混沌了多久,徐启眼前出现一间精致的闺房。
一个头戴麻绒白花的女孩儿慢慢向他转过了身。
徐启心头猛地一震。
……翠雨。
柳眉弯弯,眸盈秋水;淡衫轻罗,亭亭孑立。
他的翠雨原来这般美。
一个声音蓦地在头顶响起,“徐启,你这一世欠债太多,还了再走!”
还有这等好事?
从来不苟言笑的徐大人,如孩子般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