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有朋友,听说皇兄已经要上战场了,我由衷的骄傲又担心。
他真的很厉害,和那个草包胖子姜予则一点也不一样。
不对,他之后瘦了,因为父皇在御花园,迎面被走路不长眼的小胖子撞上,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后来太医说撞出了内伤。
父皇气急,勒令他瘦下去,不然打死他。
他是不听的,但架不住皇后天天盯着他,有段时间饿的面黄肌瘦,我去御膳房找东西吃的时候还碰到过他也偷偷摸摸翻东西吃。
我还故意弄出动静,害他被发现又挨了顿打,谁叫他以前说我是野孩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将这事讲给余景程听,自己反倒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一直没听到他回应,我问:“你还在吗?”
他默了一瞬,跟我说:“阿泠,这种事自己心里知晓就好,外人不尽然都是可信的,你的赤忱以待,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会是刺向你的一把刀。”
我自幼接触的人少,看见人多就会下意识的选择躲避,早已习惯了对身边的人赤忱,也不曾有过背叛,因而我并不能明白他话中深意,但还是懵懵懂懂的应下了。
他又说,“我该走了,你说的对,人总归要向前看的,我不能一直拘泥在原地。”
我沉默了会,说:“好。”
我的五感似乎在这一刻格外敏锐,能捕捉到他轻微起身动作,以及清浅的脚步声。
“下次见你的时候,你会成为和你爹一样的大英雄。”
我冲着门喊,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从日暮到黄昏,我蹲坐在朱红大门后许久,被我娘找到拎回去吃饭。
我一边哭一边吃,我好像又没朋友了。
冷宫大门鲜少打开过,忽而有一日开了,宫人领着陈妃带着两个比我年幼孩子来,将他们安置好,便齐齐离开了。
我好奇的看着瑟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他们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晚上我问我娘,她们为什么会来这,我娘说她母族式微,来这是必然。
那两个孩子,原也是不该存在的,皇后专断,不允许后宫嫔妃孕育子嗣,这两个孩子都是夹在皇后生产的指甲缝里出生的。
生下来后皇帝龙颜大悦,对那母女颇为照顾,皇后一直没找着机会动手罢了。
而今帝王忙于江山社稷,南下私访,要段时间回不来,她这才找到机会治她,将人撵到了冷宫。
“那她还能离开吗?”
我娘沉默了半晌,摇摇头,“不知道。”
“娘也是犯了错被皇后故意撵来的吗?”我又问。
她还是摇头,脸上带着笑意,“我们不一样,对后宫其他嫔妃而言,这里是人间炼狱,但对我们而言,这里是宫里唯一的庇护所。”
真是深奥啊。
我娘摸着我脑袋,“不管怎么样,他们刚来有些不习惯,我们阿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啊。”
我慎重其事的点头。
弟弟妹妹不似我顽皮,一直小心翼翼的,我不过是吃饭时候将筷子掉地上,就将他们吓得不敢动弹,眼里噙满泪水。
我安慰他们别怕,他们更是直接放声大哭,吓得我坐他们中间,一手抱着一个安抚。
余光中,我看见陈妃好像也哭了,她比我娘还憔悴,自始至终看不到笑脸。
我娘虽然清瘦,但时常对我笑,笑起来柔和,像院子里的梨花一样。
我会爬树掏鸟蛋,给我娘煮熟给弟弟妹妹吃,我娘说这东西吃了能长身体,我弟弟妹妹更粘着我了,像是我的小尾巴,成天姐姐姐姐的叫。
真是烦人,但又很高兴。
余景程给我写信了。
他在宫墙外喊我名字,我还以为听错了,循着声音发现了那块松动的转头,里面塞着一封书信。
他说他来不及得离开了,以后就可以通过写信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