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信,他说的是自己的近况,屁大点事,整整写了几张纸,他真笨啊。
白叔再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了许多好吃的,我咬着酸甜的糖葫芦,歪在他身上,“白叔,下次帮我带些纸嘛。”
我也要写好多张好多张,让他看个够。
哎,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啊。
弟弟妹妹来这过了第一个冬天,被子薄得很,我带着我的被子,挤到了他们床上,叠在上面盖。
至于陈姨,我娘喊她睡一起。
我的被子比以前要厚多了,是白叔给我置办的,我们三窝在里面聊天,没有大人管着,能聊一晚上。
亦谦和怀盈是上过学的,他们给我讲国子监的事,讲天天板着脸严肃的夫子,还有那帮不讲理的同学。
我问她认不认识余景程,他们说认识,还给我说了季鸿青,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印象就觉得好听极了,定然是个文雅之人,就像皇兄那样的。
他们说这两人并称为京都双骄,名动京城,打小就本事超群,学什么都快,还学得好,夫子天天夸他们夸的合不上嘴,转头对着其他人又是一张冷脸。
夫子真可怕,我还是更喜欢我娘教我读书识字,温温柔柔的,只有在气急了才会满院子追着我打。
白叔说我娘以前一点也不温柔,别看她现在规规矩矩的,小时候爬树掏鸟窝下不来,坐在树上哭,最后还是白叔循着声音,将她带下来的。
他们还会一起去溪水里抓鱼钓鱼,一起去山头找蘑菇挖竹笋,听得我羡慕极了。
拉着我娘衣袖,“我也想去!”
他们笑着,笑着笑着又沉默了。
冬天过去的时候,冷宫的门又开了,这次是皇帝来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父皇。
他是来接陈姨出冷宫的,不知为何,目光却一直落在我娘和我身上。
他语气寻常,却带着威压,问我娘,“想清楚了吗?”
我娘给他行礼,“想清楚了。”
他脸色柔和了许多,“早如此,我又怎忍心将你关在这多年?你……”
我娘俯身跪拜,“臣妾愿久居冷宫,不复出,日夜为陛下祈福,保国昌盛!”
他脸色又沉了下去,语气不佳,“朕是天子,拉下脸面来请你出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臣妾无福消受。”
他走了,带着怒气离开的,对我娘说:“那你最好一辈子呆在这,不然跑到天涯海角,朕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的是你们,我以为只是包括我,后来才知道,还有白叔。
父皇想杀白叔,比谁都想。
为什么呢?
亦谦怀盈离开后,冷宫又清冷了不少,娘好像比以前更憔悴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我不想让她担心,这段时间都是自己读书写字,写完就给我娘看,她看了总会高兴的夸赞我。
我就更有动力写了,恨不得天天写,时时刻刻写。
没几天,冷宫门又开了,是父皇召见我了,我娘似乎很担心,拉着我的手都紧了,攥得我手疼。
她红着眼眶送我离开。
我忐忑的站到了父皇面前,他穿着明晃晃的朝服,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别怕朕,走近了朕瞧瞧。”
他招手叫我过去。
我过去了。
他摸我的脸,看了很久,才道一句:“真像。”
我知道我和我娘很像,他们都这么说,白叔说我和我娘小时候一个模样。
“你叫什么?”
“我叫阿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