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嚣听说后,自顾自地向汾阴脽走去,他要爬到脽上面去看看。鸷和象罔也看着汾阴脽,想着那天夜里的恐慌和怪异。诺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先引蛟龙去河水里蛰伏起来,别到时候出什么差错。”云阳先生说完,引着六条蛟龙奔河水去了。
“我去找找上次挖的窝棚子。”诺么说。
“我跟你去。”鸷说。
两个人找到了上次挖的窝棚子,诺么吃了一惊,上次我就在这么小的窝棚子里睡的?鸷看到诺么吃惊的样子,笑着说:
“上次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般高。”
“嗯,我一直不相信地母又把我生出来一次。”
“不信,你问问邦央啊。”
“邦央也是这么说,可我的心里,就是不愿意相信有这个事。”
两人说着,诺么用手里的骨耒又给自己挖了个新窝棚。挖好窝棚,天也就快黑了,两人坐下来,吃点喝点。鸷问诺么:
“你和邦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她说她不想再见我。”
“是不是我要你跟着去见嫘祖娘,耽误了你去找她的日子?”
“不知道,不见就不见吧,我又不能少块肉。”
“也许下次见面就好了,她只是一时生气。”
诺么没吭声,吃完最后一口饭,喝了口水说:
“我睡了。”
“好,你睡吧。”鸷说完就走了,鸷知道诺么一到黑来心就不在了。
诺么钻进了窝棚子,闭上了眼,心里想着邦央。他想着和邦央的第一次见面,想着在昆吾山上邦央满是血泡的双手,想着邦央吃柿子时候的笑脸,想着解池边上的芦苇荡……
想着想着,心不在焉就睡着了……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昭洗着寂静的大地。今夜的流水应该不大,河水和汾水的交汇处,偶尔传来轻声的呜咽。微微的东风徐徐地吹来,这是告诉人们春天就要到了。
仓颉、鸷、玄嚣、云阳先生和象罔都没睡,静静地站在原野上等着地母后土的出现。
午夜时分了,又是仓颉最先发现,在月光下,在汾阴脽东南的不远处,地母后土在不停地由小到大地幻化着。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地母后土幻化成了遮天的大树,突然大地一阵晃动,一声低沉的“厚德嘉土,万物滋生!”一个高大丰硕的地母后土,就立在了大地之上。几个人都望向了鸷,鸷从怀里掏出了天箩,喊了一声:“罩!”那天箩疾飞至地母后土的上方,突然变大,轰隆一声落下,大地震颤,就把地母后土罩进了天箩里。老仓颉正想走上前去,祈求绳子。那天箩忽然震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大,随着震动那天箩不停地扭曲着形状。几个人都站不住脚了,在惊骇中蹲下身子,双手扶地向后退去。
一声振天的低吼,从天箩下传来,那天箩猛烈地振荡起来。霎时间,地动山摇,月昏星黯,河水怒涛击岸。远处的中条山脉,闪现一道道耀眼的火电。狼窜虎奔夜风掣,宿鸟惊弹山林喧。蛰伏在河水里的六条蛟龙,也被惊起在空中,哀鸣连连。
五个人不知不觉地挤在了一堆,被震得浑身发抖。
约莫过了两顿饭的工夫,那天箩慢慢地停了下来。老仓颉见天箩停下来了,连忙匍匐向前,来到箩前跪立起身子,高声说道:
“小子为文,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是为天下人谋福祉。今为求神绳,天箩罩下神母,实属无奈。万望神母体恤小子切切之心,赐神绳一用,小子万死,将谢神恩。”
老仓颉说完怆然泪下,而那天箩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老仓颉接着说道:
“亵渎神母,逆天大罪。然小子为文为字,实在是天地人神之幸事。文字立,天理叙,人伦敦,教化行,万民和而祭天祀地,岂不是天地间的福乐吗?神母怜悯小子,望赐神绳一用。”
天箩下还是没有动静,鸷走到了仓颉的身边,打拱作揖说道:
“神母在上,我们只是想借神绳一用,如果你答应借给我们绳子,我们这就掀开天箩放了你。”
天箩下也还是没有动静,鸷退了回去。仓颉对着天箩不停地说着。
鸷、云阳先生、玄嚣和象罔四个人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默默地看着边哭边说的老仓颉。仓颉从天黑说到天亮。
天亮了,诺么起来了。诺么起来就看到了那张大箩,箩沿有一人多高,卡在地上有十间屋子那么大。看到了对着箩说话的仓颉,看到了在不远处默默站着的鸷他们,诺么走了过去。
“诺么睡醒了啊。”鸷打着招呼。
“睡醒了。”诺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