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我还要挑东西。”哥哥说。
“我跑累了。”妹妹说。
“又开始闹。”哥哥边说着,边蹲下了身子,把手里的矛放下,用两手分开了妹妹搂着自己脖子的胳膊。
“哼!”妹妹哼了一声,甩着两条长胳膊,昂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哥哥没搭理她,捡起地上的行囊,在矛的两边挂好:
“你往哪走?昂着头,你都看不见前边没路吗?走这边!”
哥哥说完,沿着河岸向河的上游走去。
西天的太阳,已经挂上一抹儿金黄了,妹妹的脚也走疼了。昌辛赶忙在就近的高坡上找了个平亮地,把行囊放下,让妹妹坐下来,把草鞋脱下来,松快松快脚。自己从蒲囊里拿出竹筒,去远处的河边打水。打来了水,和妹妹一起吃了点谷粑,就去捡柴禾。拾好了柴禾,天就挨么黑儿了,星星也三三五五地亮了起来。
生好篝火,铺好羊皮垫子,让妹妹躺好,妹妹搁下头就睡着了。把麻囊里的东西取出来,把麻囊铺展开了,盖在妹妹的身上。
起身到周围又转了转,在野兽容易出没的道上,又嗅了嗅,确定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转回来躺下,没数到第五颗星星也睡着了。
天亮了,篝火已接近燃尽,飘着淡淡的轻烟,远处树林里的鸟喧闹地叫着。昌辛坐起身来,望着妹妹熟睡的脸。很久没看过妹妹熟睡的样子了,妹妹开始抽条了,脸不再是圆嘟嘟的了。
阿妈嫘祖娘长年累月在外教习人们栽桑养蚕,抽丝织绢。三娘嫫母持家又极是严厉,献儿从小就是怕她。所以献儿从会走开始,就天天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直到后来,吃是跟着哥哥吃,睡也是跟着哥哥睡。在那些日子里,拍着妹妹睡觉的时候,哥哥就喜欢就着火塘里的火光,看着妹妹长长的睫毛,肉嘟嘟的小嘴。
妹妹醒了,睁开眼,看见哥哥正看着自己,就冲着哥哥笑了笑,坐起身来揉着眼。
昌辛收拾好东西,从腰里拨出燧石匕,在妹妹衣裳的下摆,割下两根两指宽的布条,细心地把妹妹两只脚容易磨破的地方缠裹好。抬起头,看见妹妹还是一脸的懵懂,捏了一下妹妹的鼻子:
“瞌睡虫,快穿鞋,我要收拾皮垫子。”
洗洗手脸,兄妹俩在河滩上跪坐着,吃着早饭。突然献儿向昌辛的身后一指:
“哥……”
昌辛回头一看,一头大黑熊正向他们这儿走来。光咔哧咔哧嚼谷粑了,这么大的家伙快来到跟前了,自己都没听见。昌辛从地上抓起了桑矛,慢慢站起身来,把妹妹拉到自己的身后,低声说道:
“快!向着我身后的方向,快跑!”
这是一头夜来没找到吃的,饥饿着的熊。
昌辛持矛峙立,大黑熊向昌辛走来,来到了离昌辛七八步远,大黑熊停了下来,凶恶的眼神直直地望着昌辛。
昌辛双手持矛,拧身弓腰半蹲了下来。
那熊发出一声低吼,身子向后一挫,就向昌辛扑了过来。昌辛等那熊扑到近前,向右侧一个团身就滚了过去。那熊看扑了个空,四只熊掌在地上刺啦啦急停住身子,转身又向昌辛扑去。昌辛等那熊扑到近前,又是一个右滚翻,躲了过去。
滚了九次,昌辛带着那头熊在河滩上划着圈子。
大黑熊不干了,大黑熊呼哧呼哧喘着气,人立而起,一步步逼向昌辛。昌辛向右转着退,大黑熊就向右紧赶两步逼着昌辛继续往后退。
这不是头憨熊,它是想把我逼到个逼仄的地方,昌辛想。
昌辛慢慢放近他和熊的距离,他想等熊近到三四步将要扑来的时候,斜刺里滚到它身后。
这时候就听见‘咔啦’一鞭子炸雷,在大黑熊的头上炸响。大黑熊一边的耳朵被鞭豁个口子,血就流了出来。
那熊大怒,咆哮着向昌辛扑了过来。
这一鞭子炸雷,让昌辛知道妹妹就在身后,他不能再躲!挺着矛就向那咆哮着的大嘴扎去。矛扎进熊的嘴里,熊扑来的力量就在矛杆上,昌辛的手在矛杆上打着滑,人就来到了熊的近前。那熊一掌就拍了过来,昌辛松开矛一矮身躲了开去,但左臂上还是被熊爪划出两道深深的口子。
那熊被矛尖扎进了嘴里,想吐却吐不出来,就用两只去拍打那矛杆,结果越拍打越痛,那熊就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咆哮。
昌辛起身抓起矛杆,继续往熊嘴里扎。熊往后退,昌辛奋力向前,熊摇着头左右甩,没能把昌辛甩开。
那熊狂怒,猛然向前迫压过来,昌辛向后退。
熊迫压的越来越快,昌辛退的也越来越快。猛然间昌辛把矛杆往地上一柱,那矛杆弯成了一道弧形,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矛头断在了大黑熊的嘴里。矛杆荡起在了空中,昌辛跃起身来抓起矛杆就向大黑熊的头上抡去。
大黑熊闷吼一声,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昌辛不停地向大黑熊的头上抡着,直抡到第六棍,大黑熊才晃晃悠悠倒了下来。
大黑熊倒了下来,昌辛还是照着它的脑袋不停地抡,直到自己没有一点力量,走过去看到矛尖早已刺穿了熊的后颈,这才一下子痿坐在了地上。
献儿跑了过来,看着哥哥还在不停地流着血的胳膊,眼泪就下来了。伸手想给哥哥抚摸抚摸,手伸过去刚碰到哥哥的胳膊,又颤抖着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