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安一行人的加入,月他们家割谷的速度陡然快了十几倍。
原本月的家人要用扁担将收割好稷谷挑回家去,或者用麻绳将扎好的十几束稷谷捆在一起,背回家去。
但亭长平不仅把自已家的牛车给牵了过来,还把里正家的牛车给牵了过来,这就解决了运输的问题。
牛与马,一般是有一定财力的有爵者才可能买得起,这也是很多黔首百姓劳碌了一辈子的梦想。
关中老秦人打了一百多年的仗,有爵者不计其数,但运气不好的无爵者也不在少数。
月的家是标准的士伍宅基地,和后的世农村家庭很像,坐北朝南,分前后院。
宅院外还种着十几株桑树,风一吹,沙沙作响。
和里正以及富户家用青瓦遮盖的木质房子不一样。
月的家还是土坯房。
走到近前,那用黄泥和秸秆混合在一起堆成的土墙,已经有些破败,木门低矮,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崩裂出不少缝隙,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整过。
将稷谷卸到前院已经整理好的空地上,再用镰刀将稷谷的谷穗和秸秆分开。
这个时候,秸秆是舍不得扔的,可以引火,修缮屋顶,做草席,养牛。
月他们家虽然没有牛,但是可以将秸秆卖与有牛的乡邻,换取一些钱物。
将稷谷晾晒三天之后,便要正式打谷了。
不同于后世普遍用的拖拉机拉石碌碡(liùzhou),碾压脱子的方式和纯机械的一体式收割方式。
连枷,才是这个时代把小米从穗上脱离下来的主要工具。
通过不断的拍打,使稷、稻、麻等谷物的子粒掉下来。
这种方式,秦安也只在网络上看到过,既费时又累人。
等到把谷穗拍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就需要筛谷了。
不过,筛过一遍的谷子依旧杂着大量的杂质,需要进一步将里面的谷皮除去才行,不然,负责收租的田部佐可是不收的。
将稷谷装到一个木桶中,慢慢往下倒,借助风力将里面的杂质吹走。
如果没有风,就用晒干的大芭蕉叶扇风,一直到稷谷里面留下的都是饱满的谷粒为止。
这便是这个时代真实的生产力。
生产力,这个在后世经常被提到的词汇,在秦朝这个时间段,是那么的苍白。
他忽然想到前世的时候,有个叫兽发出的惊世之言,“农民种地的时候使用机器,会造成环境的污染,为了保护环境,农民应该纯手工种地,不使用机器。”
有些人啊,真的不能让他们吃饱。
这一整个打谷的流程跟下来,即便秦安很久没有在田间劳作过,他也看的出来有很多步骤都有改进的空间。
不说打谷用的石碌碡和手摇风车,这个时代连后世农家常见的簸箕和剪刀都没有。
原本,他只是想让扶苏他们体验一下农人的辛苦,并将此定为用例,以免后世之君重现‘何不食肉糜’这种极度讽刺的事情。
却不想这一次秋收之行,也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都说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
可事实上,华夏民族骨子里面的勤劳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被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