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我了。”
沛县。
已经整装待发的刘季单膝跪在地上,抱着吕雉的腿,将耳朵贴在她鼓起的小腹上,仔细的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呼吸和律动。
同房多年,良人终于怀上了自已的孩子,但这个时机却如此的不凑巧。
吕雉伸手不舍的抚过刘季的发髻,这个节骨眼上,她真舍不得良人远行。
但良人一生的前途,皆在此一行,不能因小失大。
“好了,时间不早了,良人该出发了。”
刘季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他的确该走了。
也不知道此去一行,回来的时候是何年何月。
“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刘季不知道该怎么说,留下这么一句话,准备起身离去。
“带上这个。”
见良人准备走,吕雉连忙说道。
刘季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吕雉,却见她从床头的小匣子里面拿出一个佩囊。
这是楚地的风俗,屈原《九歌》山鬼篇曾言,“折芳馨兮遗所思。”
对荆楚大地上的人来说,用芳香的花草作为礼物送给恋人、良人,是最固定的传情方式。
而把阴干的香草盛在精美的丝袋里,这就是佩囊。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刘季握住吕雉的手,在其额头上亲了一下后,拿起佩囊,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沛县城外。
在送行的诸吏都回去之后,刘季和另一名亭长‘诚’便领头向着咸阳的方向行去。
在他们两个身后,是20个驱驶满载着粮秣物资牛车的材官(后备步卒),还有200多个按照名籍征发的轻侠恶少年,刑徒罪犯,赘婿商人,闾左贫民。
此次押送徭夫,本来是诚的任务。
但那一次和良人吕雉言说咸阳一行的前因后果之后,在良人的分析劝解之下,刘季决意前往咸阳请罪,并参与此次征讨匈奴的战事。
所以,在朝廷的征召令下来之后,他便向县令,县尉请缨,一同押解徭夫前往咸阳。
良人说的对,不管他这等微末之民是如何闻于陛下和右相之耳的,也不管右相是如何知道他曾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的。
就现在来看,陛下和右相并无意杀他。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右相不征召别人,偏偏把自已几人叫去了咸阳,说明自已身上有右相认可的东西。
一想到那个20多岁的年轻右相,刘季的心中除了恐惧之外,也慢慢的诞生了一丝向往。
在前往咸阳的路上,刘季也慢慢的遇上了其他郡县的队伍。
他早年任侠游历,还在张耳门下做过宾客,魏言,齐语都会一些,再加上他本身性格豪爽,故这一路上攀谈下来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