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居远却先一步立眉道:“徐公子慎言。”
陆绍鹰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也附和道:“是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怀久却丝毫不在意地晃了晃脚,“怎么?闻公子做得出来,却怕人说?”
“徐怀久,我再说一遍,请你慎言!”闻居远忍无可忍,直接连名带姓地喝道。
陆绍鹰头痛欲裂,早知他比自己还沉不住气,还不如不带他来。
“既然闻公子这么怕别人说,不如将那女子赶出去?我来照料她,我这名声早就坏了,也不怕再多一则风流韵事。”徐怀久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好不容易碰上机会,定然要说得痛快。
闻居远听到他如此戏言,毫不把骆秋当回事,顿时怒火中烧,“闻某的人就不劳你惦记了,如果今日你来就是为了消遣我,那便恕闻某不送了!”
徐怀久勾着嘴角,心里却似扎了根又细又长的针,一寸一寸地往里,他说不清是痛恨还是嫉妒,总之就是不痛快,他不痛快那便要让闻居远更不痛快,违心笑道:“闻公子当真爱慕这么个见钱眼开的女子?小心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怀久!”
“徐慕初!”
闻居远和陆绍鹰几乎同时厉声喊道。
慕初这二字还是去岁徐怀久及冠时,徐禹保给他起的字,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
当下陆绍鹰也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听着是说我呢,你们这么生气做什么?”骆秋一瘸一拐地扒在门框上,把刚才他们说的话听了个大概。
陆筎歆在她之后,略带小心地朝自家哥哥望了一眼,低声道:“不是我要来的,是她非说要来专程找哥哥道谢,我才一起跟着过来的…”
陆绍鹰正愁眼下情势陷入僵局,没个话头岔开,正好见着他们来了,也顾不得男女不同席什么礼数之类的,连忙说道:“你们怎么在门口?骆…”话到嘴边,瞥了一眼闻居远铁青的脸色,又赶紧朝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恭敬道:“骆姑娘的脚伤了,你还不赶紧把她扶进来。”
陆筎歆刚刚也听到闻居远因为骆秋发火,言语间对她多有袒护,心里早就打翻了醋坛子,不情不愿地搀过骆秋的胳膊,在她耳边低语:“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这大小姐脾气…骆秋无奈又心塞地点了点头。
她刚一抬脚,便感觉出一道来自书案后那人的目光,她没敢抬头,更不敢同他对视。
她刚刚听出了他对自己的维护,从心里感激他,可也更加明白了一个事实,正如徐怀久所说,她是个爱财如命的女子,是闻居远这种人生命中的‘阴沟’,当初闻居远不也是这么觉得才会几次三番地想要把她送进衙门,如今虽说他似乎对她态度改观了许多,可他们仍是天上云与地上土的差别,断不能搅合到一起。
而此刻在厅上的人,她都惹不起,至少现在还不能惹。
于是便硬着头皮在那一道冷冷注视的目光下拖着伤脚慢吞吞地走到厅上,轻轻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个十分讨巧的笑来,“其实徐公子说的对,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女子,闻公子收留我时日也不短了,要说欠人情,那也是我欠闻公子的。”她说着看向仍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徐怀久,“因此我什么时候离开由闻公子说了算,倒是不必让徐公子费心,也不麻烦徐公子收留。”
徐怀久勾着嘴角阴沉地盯着她,冷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听到她句句不离闻居远,且言语间也多有亲近,心里像是横七竖八杵了几根木头堵的厉害,越是不顺心嘴上也就越不留情,毒舌道:“看来闻氏这颗大树你还没抱够…没关系,等将来闻氏弃你如敝履时,我还可以考虑收留你。”
骆秋被气得都想笑了,她还真不知这位羡君公子竟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就因为她没用他的玉佩记恨到现在。
要不是看在他上次借陆绍鹰的身份帮了她一次,她早就不忍他了。
她赶在闻居远出声前,混不吝地摇摇头,毫不在意地对上徐怀久嘲讽的目光,“徐公子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是抢着当她靠山,那她便让他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