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初骇了一跳,把桂嬷嬷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雷鹰,末了,担忧地把菜方子叠好放在怀里,问道:“桓王会伤害沈妹妹吗?她一个小姑娘,阅历肯定是不如太医们丰富的,若是桓王怪罪下来……哎……”
雷鹰只觉得奇怪,这个桓王殿下,怎么会找个小姑娘看病?按理说若是太医无济于事,只要他放话出来寻医,这天下人才济济,总会有隐居于世的高人踏门而来,怎么会不动声色地就把人家大臣的女儿撸进宫了……
是真的有难言之病,还是……
“桓王的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眼中,他不会拿沈姑娘的性命去冒险。”雷鹰知道,叶家的这个与沈归荑最是姐妹情深,便生硬地安抚道,“你放心吧,沈家老夫人,徐家老夫人在朝中都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她们肯定会想办法。”
叶锦初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她平日不擅与人结交,现如今出了事,都没个能帮忙打探情况的。
雷鹰心事重重,本打算回了侧屋告知王郎中他要离开几个时辰,谁知王郎中似听见刚才院子里的对话。
目光幽幽地望着房顶问:“是沈丫头出事了吧?”
雷鹰也不瞒着他:“嗯,说是今早被桓王带进宫了。”
“无耻!简直……咳咳……”王郎中气得双目猩红,趴在床头不住喘气。
雷鹰皱着眉,过去拍着他的背顺气,说起来他对于这个老郎中是怀着敬佩之心的,尤其是在知道他这些年造福贫民,对许多穷人都愿意不收钱看诊后,这种佩服更甚。
“沈姑娘同郡主要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不……不……”王郎中憋得脸色发紫,最终瘫倒在床上,一只手却紧紧抓着雷鹰的手腕,“你去找你主子,让他把丫头救出来。”
王郎中在雷鹰探究的眼光中微微支起身子,勉强笑了笑:“当年独宠后宫的江贵妃,生下的男娃儿,本应该叫苏宴,后来江贵妃被害打入冷宫,无辜惨死,那个男娃儿从此改名江朝宴,是与不是?”
“你……”雷鹰眼眶一颤,一扫之前的温顺模样,另一只手直接从衣袍后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王郎中脖子边,“你是谁的人?!”
“总之不是你们的敌人,你尽管去告诉你主子,若他救下沈丫头,我这条命今后就是他的。”王郎中边笑边说,眼里尽是悲凉之色。
“江贵妃生性纯良,那年我混进宫中去找我师妹,正好碰上皇后宫里失窃,那天严查所有入宫之人,若不是江贵妃相助,我这条命早没了。”
雷鹰抿着嘴不说话,似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王郎中也不介意脖子上还抵着一把刀,索性把自己受伤的事,教沈归荑用毒的事都统统告诉了雷鹰。
“你是说,你怀疑伤你的人也是桓王?”
“八九不离十,若真是为了那半房子被烧的医书,沈丫头此去万分危险……如安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能保证桓王不在暗中对丫头下毒手?”
雷鹰将信将疑地收回匕首,在床边思忖良久,才起身告辞,只是离开前,把那把匕首留给了王郎中。
……
在东宫歇息的第一个晚上,沈归荑彻夜难眠,每每闭上双眼,便是自己上一世在这间房子里头苦等苏景翎未果,被沈芊禾反复折磨的场面。
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做了个梦,竟是被沈芊禾投毒去世的最后一刻……
“姑娘,姑娘,快醒醒。”
映入眼帘的,是冬杏淌着泪水的脸。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你一直嚷嚷着桓王的名字,奴婢怕被人听了去,叫了你许久……”冬杏抽泣着,赶忙从床边的盆子里拧起一张帕子,揩拭着沈归荑满脸的汗水。
“怎么了?”沈归荑回过心神,想起来如今已在东宫,“哭什么?”
“奴婢就是吓着了……”冬杏破涕为笑,神色缓和了几分。
她没说出口的是,刚才沈归荑半梦半醒的,紧攥着床单说“一定要你赔命”,那种恶狠狠的绝望姿态,是冬杏从来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