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言拿起酒坛,给三个碗分别斟满,而后率先端起碗:“这碗敬陆医监,虞某每每感念医监救命之恩,深感无以为报,如今幸得重逢,便满饮此碗。”
看着虞言仰脖干了,陆见也忙打起精神,也一饮而尽。
“陆医监,其实我早就认得你。”虞言放下碗,认真地看着陆见道。
“啊?如何识得?”陆见疑惑发问道。
“早在两年前,那时我还是病坊的学生,便已认得陆医监了。陆医监常常不计得失,自掏腰包医治贫穷病患,虞某至今仍是铭记于心。我以为,世间医者,都须如此。倘身怀高明医术,却见死不救,怎配称医者?”
“所以,你便也这般做了。”陆见笑道:“整个医署里,常常去大牢为下层囚犯诊病的医者,可就你一人。”
虞言听陆见此言,神情稍微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片刻后才解释道:“在病坊中,同僚们放课后皆是不见人影,我却日日都在藏书房中研读医书,去大牢为囚犯诊病,也正是想要将书中所见实践一番。”
“哦?”陆见闻言挑起了眉,来了兴致。
“我记得病坊的藏书库里,有医书七十余部,一千四百多卷,莫非你都通读过?”
虞言看着陆见,缓缓点了点头。
陆见面色微变,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出言问道:“泄凡有几?皆有名不?”
虞言略一沉吟,便开口答道:“泄凡有五,其名不同。有胃泄,有脾泄,有大肠泄,有小肠泄,有大瘕泄,名曰后重。胃泄者,饮食不化,色黄。脾泄者、腹胀满,泄注,食即呕吐逆……”
陆见所问,是战国时期神医扁鹊所作《论病》中的第五十七难。虞言倒是信口拈来,对答如流,只是答了一半,才觉得陆见在此时问这个,着实有些大煞风景,以至于看着盘中金黄色的鲜美烤鸡,都没了食欲。
“陆医监在吃饭时问这问题,倒是好一番兴致。”虞言强忍不适,出言谴责陆见。
陆见嘿嘿一笑:“医者平日难免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如此便是锻炼你的心智,又无实物在此,只是说说而已,你便如此反胃,若出诊时见那一地狼藉的场面,如何得了?”
虞言有些气鼓鼓地,自顾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却再也不想动筷。而一旁的阿魏却仿佛对方才两人的对话闻所未闻,仍是吃得起劲。
“阿魏,你瞅你阿兄。”虞言出言,却发现阿魏压根不受影响,不由大奇。
“你别看阿魏,他可是实打实挨过饿的孩子,平素就能吃,不管你说什么,于他来说也是无所谓。”
“既然你将病坊中的医书读了个遍,可曾见各位医家先贤讲过,病人浑身寒凉,如同坚冰,触及就能冻伤,但其本人却气血充足,格外健康者?”陆见看着虞言,问道。
虞言仰起头,思索了一番,随即摇头:“这等奇特病例,若有记载,我定然印象深刻,但想来想去,确是不曾见过这等记载。莫不是医监见过此种病例?不妨同我讲讲。”
陆见思虑片刻,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
“走水了,走水了!”打更人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奋力叫喊着。
陆见出门一看,只见城中鼓楼方向,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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