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冷冷道:“换你,你不拦么?”
崔令之被这一句问得沉默,良久才叹道:“陛下可真是……高明啊。”
她用的是阳谋。
她知道张瑾看得出来,她也知道,就算他看出来了,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感情上,他都不会容忍赵澄和她一起。
崔令之又说:“下官昨夜收到四郎书信,四郎在信中倒是说的有条有理,他对陛下和他的关系心里有数,说此时若去争,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还能博个大度包容之名,下官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最近陛下没去见过他了?”
“本来是没怎么见了,全被贵君抢过去了,但他主动几回之后,陛下反而觉得亏欠,也多赏了他几回。”
呵。
亏欠?
懂事的,她还知道施舍一二关爱。
张瑾的目光穿过田野,讽刺地看着那边的身影。
像崔弈这样的人,可以平静理智地面对这件事,只是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意和占有欲,所处的境地,也不允许他动其他念头。
可有人则不同。
张瑾有时在想,在她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她把每一步都算的这么清楚,到底有没有真情。
更荒谬的是,他一直以来自诩冷酷无心,却反过来思考她有没有心。
张瑾不信她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喜欢上赵澄,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她会不期待那个孩子,也许赵澄只是个生育工具,她就是想要个孩子。
就像她质问他的那句,他又不给她生孩子,她为什么不找别人生。
那一刻,他居然开始想,赵玉珩临死之前能若留个天定血脉的孩子该多好。
大不了朝局变得更混乱紧张些,也好过像现在这样。
张瑾闭了闭眼。
……
那边,姜青姝累得气喘吁吁。
她大概忙完了两个来回,热出了一身汗,可惜她不能撸袖子挽裤腿,显得不太雅观,但好在她应该是能坚持下来的。
耕三个来回应该就好了,再坚持一下下。
周围的官员没想到陛下竟然玩真的,还这么猛,都面面相觑,有人心生敬意,也拿起耒耜忙活起来。
一只手帕递到姜青姝面前。
“陛下。”
她抬头,对上男人清润的眼睛,笑道:“多谢裴卿。”
裴朔低眼看着她拿耒耜的姿势,提醒道:“陛下的手再朝下一些,更省力。”
她一边专心做,一边问:“裴卿不是农户出身,也懂这个?”
“臣闲暇之余,略有了解。”
裴朔前世仕途不顺,很多位置上都待过,也有亲自去田野帮百姓务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