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敦倒罢了,青偃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她认识的谢旌吗?
至于杜之衡,蓦然不作声,许久才说了一句:“年轻人,有热血,有想法,是件好事。”
见杜之衡并没有被说动的意思,谢旌面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朝外面喊了声:“林副官。”
林副官赶紧跑进来,将一个箱子放在桌上。在谢旌的示意下,他又打开了箱子。
竟然真是一箱子金光闪闪的小黄鱼!
青偃不可思议地将目光转向了谢旌:他没开玩笑啊。只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贿赂,真的好吗?
谢旌一副坦然样:“这是给先生聘金。”又将厚厚的一叠纸放在金子上:“这是我办学的一些想法和计划,请先生指教。”
杜之衡点了点头:“嗯。”倒也没骂人。
谢旌又道:“那先不打扰先生了,我们去拜祭希文先生和夏夫人。”
*
走出篱笆院落,右转,经过一大片农田,便到了一条潺潺的小溪边。
陈敦指着山腰说道:“夏先生和夏夫人的墓就在那里,我来带路。”
青偃心中感激,明白这些年陈敦定然来过不止一次。
意外的,山路很好走,甚至专门铺了一条石砌的小径,从山脚到山腰,小径边的杂草杂树被修理得十分干净。陈敦解释道:“得知夏先生百年以后埋骨之处的师兄师姐,能来祭拜的都来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把山路给修了。时近清明,想来也是有人早早来看夏先生了,顺便把路都清了一遍。”
青偃问他:“那些来祭拜的人,您都知道吗?”
陈敦回:“知道一些。”
青偃说:“麻烦回去后,您把这些人的名字和情况同我说说。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当面谢谢他们。”
陈敦颔首:“好,没问题。”
到了山腰,果然如陈敦所言,墓地四周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无一根杂草,连墓碑上的字都被人描过了,“夏希文”、“傅雁回”一笔一划,颜筋柳骨,清清楚楚。
那些早被风吹干雨淋去的过往,仿佛在这一刻昨日重现。
“夏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穿了裙子不要跳来跳去,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好不好!”阿娘拿着鸡毛掸子来抓她。
“雁回,别打孩子,囡囡还小。”阿爹护着他。
“都四岁了,还小呢?再不严加管教,她还不得上天!”阿娘气呼呼的。
“好好好,我来管我来管。”阿爹抱起她。
“夏希文你给我站住,不准带着她去吃雪糕,当心又肚子疼!”
……
阿爹和风细雨的疼爱,阿娘严厉面孔下的关怀,一点一滴,慢慢地浸润了青偃的每一寸肌肤,经山间还透着寒意的风一吹,肌骨冻结,青偃只觉得全身麻木,不能动弹。
“青偃?”
似乎有人在叫她,青偃猛然抬头,却见谢旌一脸的关切。
陈敦和林副官已经把香烛都点燃了,青偃跪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