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里依旧疑点重重,还有许多谜团需要解答……但起码一处真相的帷幕正在缓缓揭开。大概吧。修行玲菜先是既不可思议又怨恨地盯着安室透,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尖锐的情绪忽然放松下来,她又耸耸肩。
“好吧。您确实很有本事,我承认了……但我不是凶手哦。”她眯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您大概已经报警了吧?反正就算是查出这些痕迹究竟属于谁,也绝对不会属于我哦。我可从没来过现场,无非就是多浪费我些时间。”
“我也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您未必是凶手。”
安室透短促地笑出声来,摆了摆手。于是讯问终止,修行玲菜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抽起烟。久保孝秋也冷汗涔涔地坐在她旁边闻她的二手烟,一声不吭。全场诡异地沉默,安室透微微皱眉,或许是想出言阻止,但旋即想到自己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地点都缺少阻止的理由,只领着江户川柯南进了书房,虚掩上门。
他这么一来,江户川柯南知道导师又要开始答辩了。答辩答辩,答而不辩,问就道歉。他都想好怎么装傻充愣了,却没想到导师倚在门上稍做思考,却仿佛又要出去和修行玲菜对线。这是怎么个事?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看这架势是导师替我舌战群儒去了?这不行啊。我可以不说,但是不能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
“等一下,安室先生,我不明白。”他反手捉住安室透的衣角。这或许一半出于表演,另一半却出自于真心。啤酒瓶里的奥妙他已经明白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那碎掉的窗户。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他们对上眼的瞬间,一股恐惧忽然满上他的心头。他从对方那紫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危险……像水晶之夜时的危险。这个人来到自己身边,也将自己的气息掩饰的很好。以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尚且称得上安全。
但这一眼足以让他吓得本能般退后了。
安室透却一副不曾察觉到的样子,甚至停下问他:“哪里不明白?”
“……不,没什么……”安室先生您的表情真是想让我现在就扛起中岛利晃火速逃跑啊……他干笑两声退了下来,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中岛利晃从一开始就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到安室透走了,他伸手戳了戳江户川柯南:“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到底谁是凶手?”
“哦……”被这么忽然戳了一下,江户川柯南先是晃神,但很快调整好状态,转过身去。中岛利晃睁着一双清澈愚蠢的大眼睛,亟待他给出解答。罢了,先给他讲一遍目前已知的推测,万一就能察觉到什么刚才没有发现的事实呢……但是还是不要指望这个人能给出什么醍醐灌顶般的提示好了。
“你大概已经知道洗衣液的用处了吧?”江户川柯南先以这个作为开头,“用来检测掌纹的。”
“是啦,我知道。但是你后面说的那些,什么反握,什么只有一个人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酒瓶上只有一个掌纹,这显然是有问题的。”江户川柯南比划,“毕竟就算真如修行小姐所说,酒瓶先前放在地上,是死者为了捡起它才反手握……但无论如何,无论他接下来是对着瓶口喝还是倒出来,都必然会有正手握的痕迹。然而没有,这说明痕迹被擦去了。接下来,又被印上了别人的痕迹用于嫁祸。”
“但是凶手分明没有这样的时机……”中岛利晃捏着下巴,身子带动
椅子一摇一摇,“修行小姐刚才说的是,凶手行凶后立刻甩下瓶子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胆子是小,但是记性好歹不错;只要把中岛利晃和死者隔开来,他就还是能正经思考的嘛。
“换句话说,就算她继续推翻这段证言,也依旧不合理。毕竟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死者并非遭到伤害后就立刻死去,而是坚持在地上爬行了一段方才失去意识。如果凶手就在现场的话,不可能放任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反而饶有兴致地先制造虚假现场,又擦瓶子又嫁祸于别人……”
中岛利晃鼓着腮帮子晃荡两回,忽然一拍手:“你是想说修行小姐的所有证言都是虚假的?还是想说现场在死者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也在她目击过后,被重新一整个掩饰过?”
真难为他想这么多了。不能说全无用处,但反正都是我预想过的可能。江户川柯南抬眼看了中岛利晃一下,思路却又凭空飘到现场。他想起窗帘,想起满地的碎破璃,忽然跑了出去。三人还在沉默地对峙,而他从中穿过,不管不顾地伸手拨开窗帘,在褶皱里找到一个洞,边沿烧焦了。
他说:“也许兼而有之。”
跟着跑出来的中岛利晃:“什么?”
他一时半会并没有想起来这是江户川柯南对于他刚刚的推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