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悦住在主院,离内院的大门并不远。看守的护卫见和悦走来,迈步就要伸手去将门栓抽掉。刚拉动,门外边就传来了魏王急切的制止声:“别开门。”护卫并未放开手,而是转眼看向已经走到离门只有一丈远的和悦。而还未等她给出反应,魏王又道:“你别太靠近门,麻风不一定会立即发作,如今我和外院的人都还不能确定没有感染上,这门也未必能完全隔绝,你和你的人都别离太近了,安全为上。”“还算有点良心。”稚雀小声的念叨。和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毕竟这里不必在屋内,暗地里藏着眼睛也未可知。“好。”和悦高声应答。“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魏王本想要为昨夜余清欢醉酒闹着非要进内院给和悦敬茶行礼的事再解释解释,再同她道个歉,可听着和悦和平日里完全没有变化的语气,似压根没有将昨夜的事放在心上,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更觉得她本就不在意,他再提未免矫情。顿了顿,到底是把原本准备的那些话都咽了下去,换问:“煜王妃与这次麻风有关,被关押在府邸的事里可知晓?”这个时候提及唐映菀,他又是从余清欢那来,和悦的语气顿时冷了下去。“这么大的事,自然知晓,但你如果是来找我一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那就免开尊口。”和悦突然的恼让门另一边的魏王莫名楞了楞,“我……我为何要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那是来让我划清界限,莫连累你这魏王府是吗?那不好意思,别说煜王妃如今还没定罪,就是定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该做的我一定会做。”哪怕她的立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最应该独善其身的,可若是如此有恩不报,她便没脸做战北王府的女儿。“我也没说让你划清界限啊,你这人怎么老爱自说自话的,就不能听我先把话说完吗?”“好,那你说,我好好听听。”她倒要听听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没良心的话。被她这没来由的火魏王也弄得有些气恼,不多言的直接把东西放在了门槛外道:“我把库房的钥匙和我的令牌放在地上了,如今我禁足出不去,也帮不上什么,你若用银子就拿钥匙去取,令牌可调度府兵,你别用西赵的人,东西我裹了石灰,你让人先用水……”话还未说完,魏王都还没起身,那紧闭的大门一下子就被拉开了,浅紫色的裙摆盖着一双藕白色云样绣花鞋出现在门槛内,瞬间吓得魏王往后跳开半丈远。手指着门内站着的和悦急吓的话都说不清:“你……不…我…不是让你别站那么近……不对,是不能开门,你方才答应了的,关……关了…关上!快!”见魏王手忙脚乱又不敢冲过来直接关门,急得一张脸都红起来的样子,和悦忍不住笑起来。“你笑什么!把门关上啊!你不怕被传染不成?”她自然不想被传染,正是因为知道不会被传染才会开门。上次唐映菀让西鹤送信来让除了让她帮忙注意余清欢,还让她帮忙做一下中转,刘老院正把信先送到她这里,她再重新抄录了之后放在特定地点,唐映菀的人再去拿。所以刘老院正研究麻风药的事她都知晓,也知道这次的麻风来势凶猛,潜伏时间不会超过五日,而且不会是没有任何反应的。魏王到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绝对没染病。何况这病也没传言的那么无所不能,隔十来丈都能传染上,要么喝那神水,要么肌肤接触,要么口沫交融,相隔三尺已经足够安全了。但她不能明说出来,否则余清欢再醉酒要进门就没理由拦了。“你们大梁人不是有句话吗,夫妻本该同甘共苦,如此,被你传染,我不怕。”说话间和悦头还往外探了一分,正好阳光落下,睫毛呼扇,眼眸如星,明眸皓齿,俏皮可爱。“这话不是这样用的。”魏王脸颊更红,不止是急还是羞。“可是你让我来拿东西的啊,不是吗?”和悦视线指着地上裹满石灰的两样东西。“我是让你拿,可你也该等我走了后,让人用清水冲洗,熏了艾草再拿进去。”“那你也没说啊。”“我……”魏王明白是胡搅蛮缠不过她去的,摆摆手道:“现在说了,我走后,你照着做。”“等等。”叫住正要转身的魏王,和悦大眼盯着他,略有几分郑重问:“你不是一向不喜煜王妃吗?为何拿出这些来?”说起着,回想起刚刚和悦怼他那两句,魏王的火又冒上来,没好气道:“我是不喜她性子张狂,但我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也救过我,君子当该知恩图报,何况,她虽嚣张跋扈,但绝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医者仁心她也算有一半,这种害人之事她不会做。”听着他这带怨的语气,和悦不恼反笑。“看来我没喜欢错人。”喜欢!魏王的神色骤僵在脸色,怔楞的抬眼,那张比阳光还光耀的脸映入眼帘,撞得他心尖一动。“胡言乱语。”慌乱转过身,连因为刚刚跳动下散乱的外衫都没理,整个人像张张开的布一样飞快的逃,听到身后和悦和稚雀一行人的笑声跑得更快,一溜烟就钻进了院墙后。和悦这才让人带着手套把东西捡起来,清洗之后稚雀用帕子擦了后才递给她。“奴婢还以为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看来还没被完全迷魂。”“他只是重情义。”拿着重量不轻的钥匙和令牌,和悦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虽说昨日的事她不吃醋,但其实对魏王是有点失望的。他对余清欢有情,愧疚,偏爱,都无所谓,但若明知对方是错的,还要选择装聋作哑,偏听偏信,那就绝非丈夫所为了,她最瞧不上。如果他方才来是因为余清欢说了什么后要她独善其身什么的,那她定不客气。而听到他是来帮唐映菀的时候,她便知道,他不是糊涂蛋,那点失望也就寥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