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凭借他自己这超绝的男子气概和魅力,也许,根本不需要那么直白露。骨,他也能引得她主动向他抛来如丝媚眼。
强忍,再强忍,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金胜春故意放慢了语速,沉声关切道:
“也许,赫弥舒王子他……只是急于向找孤的妹妹办事,男人大意,忽略了公主你的感受而已。”
“办事?”萧月音眉头微蹙,“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太子殿下你,不是更好?”
金胜春刚想再回,马车却已然停下,崔赫宰等人恭敬地打帘请示,金胜春君子风度,示意萧月音先下车。
但马车摇晃间,萧月音却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当时从房间中冲出来时太过生气,头上脸上没有任何装饰不说,就连发髻,都还是午后为了入宫乔装成男儿梳的。
她身在异国,举手投足也代表着大周的体面,如此不拘小节,也实在过意不去。
是以,在金胜春让她下车时,她便以整理衣衫为由,让金胜春先走,多留了一会儿。
从前还在宝川寺时,韩嬷嬷虽是从小照顾她的乳母,但洗漱更衣梳妆这些基本的,她也算是熟手。
梳个简单的女式发髻,她甚至不需要用到木梳,可卡好了之后,还是觉得头顶摸起来一片光滑,却是空落落的。
原先她还是静真居士时,从来只用一支木簪挽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正要感叹自己这微妙的心态转变时,却忽然在抬起的袖笼里,摸到了一根长长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是一支牡丹嵌宝的银簪,这是前日裴彦苏陪她在平壤街头的商铺里闲逛采买时,她最喜欢的一支发簪。
大约是她走前路过妆台又发了怒,转身狠狠踩他那一脚的时候,被他不动声色地塞进她袖笼里的。
也是她一路以来都心烦意乱,竟然现在才发现。
不过,因为这支银簪,她那一片光洁的头顶,便也有了几分生气。
簪好之后,连萧月音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心头堵着的闷气,消了不少。
有了金胜春这样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再细思这位狠绝暴戾的国王究竟有几分意思,她毕竟什么都没有做错。
“妾向陛下所求之事,实在微不足道。”强忍住紧张,萧月音将视线收回。
又顿了一息,不等大嵩义回应,便继续半是调侃半是自得提出要求,嗓音细软温柔:
“只是,说来惭愧……妾的父皇对妾宠溺无比,妾也因此自小蛮横惯了,即使已然嫁到漠北,依然难改旧习。今日于贵国虽为客居,妾又是有求于陛下,但妾总想着,凡事口说无凭,为防万一,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大嵩义抿着唇,将袖笼中同样布满疤痕的拇指和食指捻了捻,一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颗周廷最为璀璨耀眼的明珠,一面玩味说道:
“立字据也可,只是公主要保证,一定能帮上朕这个忙。”
“自然、自然尽力而为。”萧月音不自觉颤了颤喉咙。
她当然知晓大嵩义这话隐含的意思,不过是想引她自己承诺,若是帮不上这个忙,她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和裴彦苏一样,她也需要同大嵩义打这个赌。
只不过她做事向来稳妥,绝不会容许自己再冒一个风险。
是以,她并没有顺着大嵩义的话说,而是强行掩盖过去后,又连忙看向了身后的内侍。
很快,她便将一式两份的字据写好,先盖上自己永安公主的私印,等大嵩义同样用私印盖了,便抽起自己的那一份,再向大嵩义盈盈施礼:
“虽不知妾之父兄将如何回复陛下所遣使臣,然大周有陛下这样一言九鼎之盟君,实乃大周之幸。”
在屏风后站了许久的裴彦苏,在又耐心听大嵩义召来了别的内侍吩咐之后,方才出来。
大嵩义的吩咐,无非是多派了几个人手跟随萧月音去兰昌寺。
至于他的音音究竟又有怎样的本事、能让她在大嵩义面前以此为交换,他暂时是想不出来的。
她有许多惊喜,是他无从知晓的。
因为她人生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也不过是个惊鸿一瞥的过客。
“王子,是听到公主不愿换你平安离开,心下发堵、不太快。活了?”裴彦苏沉思的当口,大嵩义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言语也愈发狂放不羁起来,带着肆意的笑:
“昨日你与朕本也有场赌,若是你赌赢了,可还想将你这不把你放在眼中的公主王妃一并带走?”
“陛下可否容我看一看公主她所立的字据?”裴彦苏不卑不亢,也并不落入大嵩义的言语陷阱之中。
大嵩义只慢条斯理地将那张字据折好,一面将其收在自己的袖笼里,一面同裴彦苏一样刻意不正面回应,道:
“今日请王子来,原本也不只为了共进早餐。朕之手下有位年少成名的将军,名唤张翼青,早已听说王子美名,得知王子远道而来,昨日特意求了朕,想要与王子切磋一番,不知王子可否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