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直觉他的目光不太对劲,掩唇轻咳了一声,示意常九将一众赏赐送上前,而后抬手郑重揖了一礼,“前些时日伤了箫大人,是本侯之错,今日奉陛下之命,特来向箫大人赔个不是。”
他这一拜,险些给箫闲拜跪了。
箫闲一秒钟都没敢耽搁,反手拜了回去,“侯爷折煞下官了。”
常九看着俯身对拜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一抽。
这拜的,怎么看着像拜堂……
陈忠上前接过常九手中的东西,眉心也是一跳。
云霭弯了下唇,再直起身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温声转开话音,“箫大人可听说了城西郊的传闻?”
“侯爷说的是薛相通敌之事?”闻言,箫闲轻轻皱了下眉,当即义愤填膺道,“简直是荒谬,薛相一心为国,又怎会做出卖国之事?”
常九垂眸站在一侧,掩去了眼中的嫌恶。
这狗官,果真是心盲眼瞎!
饶是云霭,也被箫闲这句一心为国震了一下,“陛下命本侯调查此事,箫大人不如和本侯同去?”
“好啊!”箫闲一口应了下来,澄澈的眸中藏着怒火,“下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往一国之相身上泼脏水!”
马车悠然驶出城,箫闲靠在窗沿边,撩起帷幕看着越行越远的城门,唇边满是笑意,“怎么样侯爷,我刚刚的表演还不错吧?”
虽然台词有些夸张,但他自认为效果很不错。
若他是薛兴怀,听到探子回报的消息,一定会被感动哭。
多么忠心为主的走狗啊!
“……”云霭默然几息,嗓音颇为无奈,“一心为国?有些过于夸大了。”
箫闲缩回绒毯里,不以为意,“一心搞垮昭国,怎么就不算一心为国了?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懂得变通。”
云霭:“……”
昭国冬日严寒,天气也是变化多端,前一刻还是暖阳天,后一刻就飘起了雪。
马车在如絮般的雪中停稳,“公子,到了。”
云霭从旁拿起手炉,掰开萧闲握拳的手,放进他掌中,“走吧,箫大人。”
暖意徐徐熨烫着冻僵的指节,箫闲怔忪了片刻,“那侯爷你呢?”
“左右也是无用,免了。”
盛京城西郊是人人皆知的贫民窟,不大的地界支满了破布草棚,在这隆冬里靠这种东西遮风挡雪,冻死人是常有的事。
箫闲拢着手炉,看着棚外草堆中露出半截青紫色的腿,眼底晦涩不明。
昭国奸佞当道,百姓苦不堪言。
这里是盛京城郊,还在天子脚下都是这般模样,那些再远些的城乡,箫闲想都不敢想。
云霭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远处,缩在草棚里的几个孩子一见了他,眼中明显闪出了光。
箫闲垂了垂眸,暗暗沉思起来。
云霭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