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将银票往裤腰里一塞,正要告辞走人,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一楼响起:“馆主,收账的吴能回来了。”
王动心里一惊,这节骨眼上可莫要生出什么变化啊,这个收账的吴能他倒也听说过,颇会些拳脚功夫,说白了就是仗着武力专门替医馆收账的。
王动正在思量对策,就见喜上眉梢的薛神医忽然冲着自己笑道:“小哥啊,且等片刻,容老朽稍作安排,亲自送你出门,呵呵呵。”
看着薛神医走出了门,噔噔噔的下了楼,王动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就见薛神医去而复返,可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脸的汉子,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善茬。
“小哥啊,老夫与你颇是有缘,怎好不略尽地主之谊呢,此后就由吴能陪你去绸缎庄酒楼换换衣衫,吃杯水酒,所有开销都算在老朽的账上,聊表老朽的一番心意吧。”
王动刚想推辞,可忽然瞥见薛神医紧盯着自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他暗道,老东西到底是还有怀疑,我绝不能退缩,走一步算一步。
“好,如此便谢过薛大夫的好意了,呵呵呵……”
“哪里哪里,吴能啊,你要好好的招呼这位小哥,他可是仙门高足啊……”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王动左手拎着两尺长的树棍,右手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裤鞋袜,他舔了舔油腻腻的嘴角,顺带着打了两个饱嗝,随后在一众路人无比怪异的眼光中,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一家浴堂。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晦气的红脸汉子,正是薛神医暗中吩咐来盯梢试探的吴能。
招呼小二打开单间置办好浴盆热水香料等等应用之物后,王动冲着吴能神秘的一笑,抬脚进到了雾气腾腾的房间,脚跟一撩“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吴能不敢怠慢了东家薛神医的吩咐,挥手赶走了浴堂小二,一个人尽职尽责的往那墙角一蹲,眼望木门不由的想起了先前的一幕一幕。
酒楼上,里面正在洗澡的这小子要了满桌的菜肴,胡吃海塞的吃相那叫一个难看,就仿佛是饿死鬼投胎。
绸缎庄里,挑挑拣拣尽选贵的不说,一双脏兮兮油乎乎的手掌还不断在一件件衣服上摸来摸去,老板娘和伙计的脸都绿了。
唉,真是丢人现眼,就这欠抽的德行还仙派高足?我呸……
吴能正想着,忽然就是一愣。
咦,不对啊,里面刚刚还“哗啦哗啦”的撩水声怎么突然就没了?
不好,这小子别是顺着后窗户给跑了。
吴能心里发急,他想也没想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到了屋里,透过氤氲的热气定睛一看,还好还好,那足够两个人钻进钻出的木窗没开。
咦,可是人去哪了?
吴能禁不住纳闷,他刚想转头查探,可就在这时,冷不丁就觉着脑袋后面一股恶风扑到,紧接着后脑勺猛的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昏倒在地……
……
王动猫着腰钻出浴堂单间的后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下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拎着树棍左右警惕的看了看,刚好附近没人,他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刚洗过澡的王动周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身崭新的青丝长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再加上英气勃勃的两道刀眉之下,那一双夜空般深邃的眼睛,整个人看着就是那么精神干练。
“这里,应该是城南,”
王动辨明方向后,顺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快步而行,远远地兜了一个大圈,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幽幽醒转的吴能急匆匆回到了医馆复命。
二楼的雅间里,薛神医满脸震惊的盯着吴能,急道:
“什么?你说他喊你进到浴堂单间后,隔空对着你只一挥手,你就眼前发黑的昏倒在地,醒来后他已经踪迹不见,甚至就连浴堂里的伙计也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
“是,小人句句属实,如有一字虚言,宁愿断子绝孙。”
吴能恶狠狠的指天发誓,大有将心掏出来以表清白的架势。
他绝不能丢了医馆这份优厚的差事,他家里尚有七十几岁的老母在堂,他年近八十的老父也在与死神做着决不妥协的抵抗,还有一个他根本没有底气去招惹得黄脸婆娘。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自己是被那仙门高足毫无底线的一记闷棍抽翻的,醒来后就见浴堂的后窗户堂而皇之的开着。
只不过他在心里暗暗咒骂,暗暗凄凉,暗暗庆幸。
那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痞,他吃着我看着这还不够,居然又阴损无耻的抽了我一记闷棍,最后还逼得我为保饭碗竟然要发下这么恶毒的誓言。
还好还好,幸亏老子早年身患隐疾,早已无能鸟,这个断子绝孙的毒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吴能竟然发下了这般恶毒的誓言,薛神医不疑有他,禁不住摇头感叹道:
“果然是仙派高足,竟将你我凡夫俗子拨弄于股掌之间,唉,没想到仙家手段,竟是如此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令人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啊!”
“亏得老夫心思机敏,老辣稳重,否则,凭空酿下大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