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出繁华似乎有点紧张,却并没有追问。
我好像在本能地抗拒着这个答案,似乎已经预料到那个答案会给我带来痛苦。
所以反问了这一句后,我便没有说话。
范伯伯看了我几秒钟,随后把手里的竹筐递给我,笑着说:“去把黄瓜洗一洗,咱们爷儿俩尝尝。”
随后慢悠悠地走去坐到了藤椅上。
我依言洗了黄瓜,在范伯伯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条,自己也拿了一条。
黄瓜经过范伯伯的精心培育,长得饱满又水灵,刚从藤子上摘下来,新鲜得不得了。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别提多好吃了。
我满足地啃了几口,见范伯伯笑眯眯地瞧我,便问:“您笑什么呢?”
“笑你着小丫头呀,”范伯伯说着,伸手又在我的头顶按了按,说,“真跟只小兔子似的,这么可爱。”
我说:“您的意思是,说我像只小兔子,所以不能做CTO吗?”
“CTO当然做得,公司是自家的,你想做什么都做得。”范伯伯说,“我是肯定相信你的能力,那小子说你破解了他们高层开发的软件,激怒了那家伙,才一怒之下撂挑子的,可见你的能力也是绝对够的。”
我说:“这事我没印象了。”
“总之你是够的,”范伯伯说,“但希望他把公司卖掉,把你们两个都留在家里,其实是我建议的。”
说到重点了,我啃着黄瓜问:“为什么呢?”
“第一,是因为你的身体还很弱,之前出去工作,累得厉害,一直没有调养好。”范伯伯说,“这第二……是我这辈子的一点心得。”
“您说。”
“我从十岁就开始做事,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经历过、享受过的一切,都是你们见也没见过的。”范伯伯说,“但是只有近二十年彻底退休,才终于能开始睡安稳觉,享受到心灵上的平静。”
我说:“您希望我现在就开始享受这种平静。”
范伯伯点了点头:“也包括他。我希望你们就这样,拿着这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享受这接下来的人生。不要像我一样,到老了,享受不动了,才终于放下担子。谁说年轻人一定要奋斗的?只要有足够的保障,还奋斗什么?”
我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他在公司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范伯伯顿时张大了眼睛:“你这丫头还想这个?”
“当然想了。”我狠狠啃了一口黄瓜,说,“您笑我吧,我知道我很好笑。”
范伯伯笑了起来,说:“你这丫头,是喜欢他吗?”
“……也不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不太陌生而已。”我说到这儿,想了想,又说,“当然了,失忆之前肯定挺喜欢他的吧,不然怎么会跟他成家生孩子呢?”
范伯伯只是看着我笑,不说话。
老爷子的目光还真促狭,我不禁有些害羞,问:“您干嘛要这样看我?”
“没什么,呵呵呵……就是觉得那小子总算好运了一次,”他笑了一会儿,又正色道,“他在外面是绝没有女人的,这点呀,我可以向你百分百保证。”
我说:“可我还是不觉得他是个会愿意现在就享受生活的人,他做这个决定肯定有猫腻。”
范伯伯一下子不说话了,目光幽深地看了我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伯伯是不敢说,说了就怕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