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七卷第四十七章 恩断义绝（第1页）

见沈砚白始终沉默不语，齐雁来便知道她的猜想都是对的。她家人的死虽不是他直接动的手，但他确实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伸出援手。

“我想过的，”沈砚白有些慌乱，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游刃有余，“我想过让他们假死，离开这里隐居山林。”

她闻言冷笑道：“我父亲顶天立地，母亲巾帼英雄，兄长英勇无畏，他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会接受你这样的安排？”

苟活于世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宁愿一死也绝不会做出那样选择。就算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要为了这片山河而战，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存活而舍弃自己的国家。

“是，我也想到了，因而一时间真的没有好办法。”这基本就是死局，他就算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也不会是他们想要的生活。更何况，他们只要活着，靖朝就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作为对手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可作为她的夫君，这样就未免太无情了些。

“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控制李元宇？别跟我说你做不到，连他身边最强的护卫你都能轻松击倒，种个蛊下个毒什么操纵他，很难吗？”她越说越气，左手刹那间银光大盛，直接朝他刺了过去。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理智什么的全都不在，只想着让他也流血受伤，感受到什么是痛。

沈砚白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这强大的灵力穿过他的身体，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虽然这身体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但也会疼，也会受伤。他有神力，却不是真的神，也会受伤，也会死。

齐雁来盛怒之下只想给他一下出气，没想到他竟然没躲，惊慌之下把灵力收回，眼见着大量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你不要以为我会觉得抱歉。”她擦干眼泪，绝降地说道，“你害死了我的家人，而我却没有取你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无论如何，她都下不去手，就算心已经冷了下来，手也不会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何况他就是见死不救，始作俑者还活着，她应该找李元宇报仇才是。如今郑玄被沈砚白重伤，眼下正是好机会，但她也伤了一只手，暂时还不能动他。

而且她犹豫也是因为她的家人，他们不会愿意看到她手刃皇帝，即使是为了给他们报仇。这种想法让她十分痛苦，同时也困住了她的手脚，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些什么。她也想过不管不顾，只为了给家人出气，可他们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她杀了国君，怎么会不怪她呢？

“雁儿，我的命就是你的，你随时可以取走。”他任由鲜血流淌，眼睛只看着她。

到最后，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使经历了生死，即使感情深厚，亲人的死横在他们面前，她不可能当做没有这回事。这就是为什么，他宁愿她遗忘，也不愿意帮她找回记忆变成原本的模样。

“从今日起，我们恩断义绝，割发为证。”

齐雁来用灵力化为匕首，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割断，扔了出去。这时一阵风刮过，这些发丝很快就没有了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踉跄了几步，一把将她抱住，鲜红的血也染红了她的衣裳。他很想说些什么，哪怕是骗她的也好，就只想把她先留住。可是说什么呢？任何的辩解在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叹气：“这个国家已经病了，救不活了。”

“你的复国计划，我表示理解和尊重。但你牺牲了我的家人，就不要再想与我在一起了。”若是最终能够复国成功，那是他的本事，但她就不能奉陪了。

“不，我不想与你分开。”

齐雁来一掌将他推开很远，撂下一句“但是我想”，然后就走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砚白好像一下子没有了力气，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好像死人一般。心痛一阵阵袭来，却不是因为受伤，这种由内而外的疼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此前他们也经常分开，但总是相信会有团聚的一天，并不觉得什么。可如今她说恩断义绝，是不是意味着，以后都不打算再与他相见了？

“哎呀，怎么还动手了？”晚来几步的楚天凤看到他的惨状，马上走过来封住他的穴道给他止血，同时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粉给他敷上。

旁人是伤不到他的，肯定是自家妹妹动的手。没想到那丫头看着单纯善良，也有这么狠决的一面，若不是伤的是她眼前的主人，她真想给她鼓掌叫好了。

本来就是，难道他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吗？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可也没有管，被捅一刀不算冤枉。齐胜也是她的父亲，虽然要以主人的复国大业为重，可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怨恨的，只是能想得开一些罢了，毕竟她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对父亲的情感没有齐雁来那么深刻。

查看了他的伤处，楚天凤大惊失色：“她居然伤的是你的心脉，难道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本以为只是为了出气，可没想到沈砚白伤得这样严重，简直就是要他死。如果沈砚白因此心生怨怼，对齐雁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应该把事情做绝，毕竟如今的他不是好对付的。

沈砚白轻轻摇头：“她没有想要我的命，我们如今血脉相连，只要她活着，我就不会死。”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他依旧能意识清醒。她到底还是不忍心杀他的，不过就是一时激愤，下手重了一些。他当然不会因此记恨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她所说的恩断义绝，却是他不能接受的。

最后的环节还需要她来帮忙，他不会就此放弃。

“叫人在沿途给她治伤，教她如何使用凤凰之力，不要提到我。”

“是。”

齐雁来与他分离之后，情况也很不好。她受的伤也不轻，虽然骨头已经被他接好了，但是这剧烈的疼痛是不会马上消失的。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她现在的处境艰难，如果李元宇暗自派人追杀她就麻烦了。眼下还是要去蓝诏，一方面可以继续用清心盏清洗鬼气，一方面也能得到芳菲的救治，好得也能更快一些。

以后什么打算，还不知道。

她此刻觉得很茫然，就好像一切都在梦中一样，那样不真实。几天而已，心心念念的家人接连离世，朝思暮想的夫君变成仇人，她在刺伤他的时候，心头一阵不舍，看着他鲜血染红衣衫的模样，还觉得心疼。

这让她越发痛苦，自己简直不孝，竟然会为了仇人这样。要知道父母生养她，兄长爱护她，每个人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她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就不顾惜家人的死，不该心慈手软地放过他。恩断义绝没准就是遂了他的愿，她不该什么都不要地离开。

她甚至开始想如何报复他了，但每一种想法都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齐雁来知道自己盛怒之下，所有的想法都有失偏颇，不应该在这样的情绪中决定任何事情。可她控制不住各种各样的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是要报仇，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李元宇，宋南星，还有沈砚白。

他们都是她的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