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摸了摸鼻子,这绝对不是因为尴尬……只是那里突然有点儿痒罢了……
刘协见刘章久久不言,也不催促,转头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房中的几人,随后便观察起了房中的陈设,心中不由得感叹道。
“难怪这刘章可以助曹操平定四方诸侯,但看这里的藏书便不比我汉室历代积累要少,甚至犹有过之……”
刘协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自己年少时是见过皇家藏书的,可那时书库虽然看起来比现在刘章的书房要大上数倍,但那时可没有如今的纸质藏书。
用竹简去与纸质书籍比较知识的储存量?他刘协还不至于那么没见识……
微微按下心中见猎心喜的激动,刘协将目光再一次转向刘章道。
“说起来许昌侯也是汉室宗亲的身份,按照大汉的传承之法,若是由侯爷取代朕当一阵天子从礼法之上也说得过去,而且侯爷改良耕种之法,造曲辕犁、水车、火炕等物皆有功于社稷,若朕驾崩,至少在天下百姓眼中,侯爷继位是符合民望的……”
刘章闻言抬头看了眼刘协,转而又看了看钟繇等人,略一沉思之后挥了挥手道。
“今日已经不早了,本侯要与族中后辈叙叙旧,便不送诸位了,请回吧……”
钟繇等人相视一眼,冲着刘章抱了抱拳,随后对着刘协一礼,纷纷道。
“陛下,臣等先行告退……”
刘协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对几人的选择不置可否,反而对着身后的刘艾道。
“宗正也回去休息吧,今日朕便在侯爷这里歇息一晚。”
“陛下……喏!”
……
房内几人匆匆离去,唯有曹纯在离开之前扭头深深看了眼刘章与刘协二人,不过很快便随着钟繇等人的身后快速离开了……
再看房中,如今只剩下了刘协与刘章二人,直到这时,刘章才略显随意的开口道。
“都是自家人,陛下随意便好……”
刘协嘴角微微抽动,好家伙,眼前这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来占自己的便宜,当真有些视皇权如无物了……
不过刘协也没矫情,走到身边的一座书架前,取下一本书边看边道。
“怎么?侯爷对朕的出现感到很意外?”
刘章闻言,微微颔首道。
“的确有些意外,原本我估摸着陛下此刻应当是带着情绪回去,等到过些日子才能想清楚某些问题才是。”
刘协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挑眉瞄了刘章一眼,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朕竟然让算无遗策的许昌侯失算了一次……”
刘章闻言身子向后一靠,神色有些慵懒的开口道。
“陛下过誉了,在下不过一俗人,算无遗策可谈不上,不过在下倒是低估了陛下在逆境之中的成长,毕竟有些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如陛下这般坦然面对的……”
“算不上吧……”
刘协随手将书放回书架上,开口道。
“朕不过是闲暇太多了,无聊之时自行推演了一番朝局可能的发展罢了,正如侯爷所言那般,若是朕执意取回大权或许能够让汉室再苟延残喘一阵,但对天下却绝非什么好事,有些事想明白了之后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朕还是有些不甘罢了,为何四百年大汉要败在朕的手中?是朕做错了什么吗?”
刘章闻言摇了摇头。
刘协做错了什么?这还真是没有,不过就是前人犯错后人承受了恶果罢了。
实际上不止是刘协,就连他爹刘宏也曾经想要励精图治过,不过显然刘宏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挣扎了一番之后便彻底躺平享受了起来,最终留下一个任谁也很难吞下的恶果给后继之人。
不过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道家言,天道承负,最简单的理解便是俗语之中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当然是指好的方面,但如果反过来看,若是前人将树砍了,后人挨晒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吗?
刘章看了看刘协,突然觉得这孩子还真有点儿可怜,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背负大汉易主的耻辱,这在古时,那可真是有些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