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哪来的娃娃?她与莫问离,清清白白、患难相依的感情,他凭什么这样来问她?
“苏语,难道你我有情是错,非要你我受这折磨。”他的手又寻过来,捉住她汗腻腻的小手。
“有情无错,忘情是罪!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让你难受了,还要来逼问我这样不堪的问题。”苏语又往回抽小手,虽不再痛,但方才这一顿猛吐,让她连说话都感觉费力。
“苏语……我并非……”
君墨言不知如何解释,惆怅地看着她的后脑勺,猛地想到了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躲在榻沿边,小心地躲着她——报应吗?那时候轻待了她,她如今狠狠地反击回来。
他其实很想表现得大度一点,不问她这蠢问题,可他的心不受他控制了,他被她那句恩断义绝早就震得失去了方寸,若她和莫问离连娃娃都有了,他还有什么希望呢?
“我们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苏语轻声说:“倒是你……在谷里我总会梦到一个人,看不清样子,还拿鞭子打我,是你吧?”
君墨言语塞,还确实打过,所以有今日之报应。
“既打我,又不信我,何来喜欢?”苏语扭头看来,鼻翼轻轻翕动,水眸拼命地忍着,不让泪珠子再落下来。
“我……我向你赔不是……”君墨言弯下腰,歉疚地看着她。
“莫问离与我是患难相助之情,自我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他就捡到了我,以血哺我,与我在那密林子里唇齿相依。这一回,他又与我在谷底相依为命,做我的靠山,为了我失去那么多,现在他有难,我会不着急吗?”
“当你的千军万马要攻城的时候,你可曾放弃那些去找我呢?你没有!你放不下,你还有责任,你还有你的无奈……既然你也有无奈,为何不能体谅我呢?”
苏语坐起来,仰头看着他,字字句句,问得君墨言哑口无言。
若他当时真的寻过去,会和她一起进了那谷中吗?她说得对,他确实不如莫问离,莫问离可以一切都舍掉,也要追随她而去,而他却被俗事绊住了腿脚,所以该有今日的折磨。
“就算他有多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在谷里的时候,他还是告诉我,我是他妹妹,他叫我莫问尘,就凭这一点,你都不能不相信我和他,他完全可以告诉我,我是他妻子,我与他同患难……
他不想占我便宜,那你呢?你说喜欢我,你给了我时间吗?我才回来几日而已!他对我好,我心忧于他,不想丢他一人在外,我又哪里错了?你问你自己,你可曾忘了别人对你的救命之恩?”
苏语又问他,情绪愈加激动,
君墨言跪蹲下去,和她平视着,呼吸渐急。
怎么不想给她时间?可是,他等了那么久,每日里活受煎熬,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她,像锯子一样锯着他的魂灵,痛苦得不知如何排解。
然后她回来了……他欣喜若狂,哪还会有理智去想这些,加之她还把他给忘了,他更加焦急,恨不能立刻就钻进她的脑子里……
“出出气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嘴上打,“是我度量狭小,小人心肠,让你又受委屈。”
苏语的指甲刮破了他的唇角,微微拧眉,视线投上他的嘴唇,几丝血色正慢慢地渗出来。
“一下怎么够?”她别开脸,轻声说。
君墨言低头,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塞进嘴里,轻轻咬着。苏语只盘腿坐着不动,任他在她指尖制造出微痛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娇软的身子往前一倾,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上,轻声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君墨言想了想,认真地说:“是很好的女子。”
“哪里好?”苏语又小声问。
“喜欢我。”君墨言沉默一下,沉声道。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万事诸好,除了现在不喜欢他了……
苏语不再出声,闭着眼睛,双手从他的头顶一直往下,摸到了他的额上,再到他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往下,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雷声轰隆隆地,一声大过一声,天乌压压,像马上就要塌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