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三年多的战争,虽然主要战场都在欧洲,在北大西洋,但我们新英格兰地区也同样遭到了重大的损失。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对我们马萨诸塞地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
众人闻言,皆唏嘘不已,非常默契地举杯共勉。
早期的马萨诸塞经济模式其实非常简单,新来的移民需要购买各种牲畜和第一年的口粮,以及建设房屋的各种木材和家具,而先一步移民的居民或者商人正好可以提供这些东西给后来者。
而新来移民购买这些东西的费用是使用在英格兰本土的积蓄来支付的,这样就等于形成了一个从英格兰到马萨诸塞的财富转移。
是的,新英格兰地区的移民活动发展到目前阶段,除了少量的契约奴外,大部分都是自发移民,而且人群也以本土稍有资产的中产阶级为主,远离太卷的英格兰本土,准备来到新大陆寻找自己的财富道路。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马萨诸塞的经济繁荣实际上是在吃移民饭的,它受益于不断地移民浪潮。
然而,齐英战争的爆发,却对马萨诸塞在内的新英格兰地区经济造成沉重打击,游曳于英格兰本土和北大西洋海域的齐国战舰,阻碍了两地的人员和物资往来,到了战争后期,齐国甚至还派了一支分舰队杀到了新英格兰地区沿海,肆意攻击进出港口的商船和渔船,封锁贸易航线,导致整个地区的经济陷于停顿。
没有资本的持续流入,马萨诸塞就没有办法购买欧洲的商品,也无法采购加勒比地区的蔗糖,更没有多余的财力对地方进行投资和建设。
这样,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投资、消费和出口”,就有两项熄火了,使得该地区经济陷入了危机。
对于出口来说,这里最具优势的商品就是造船木材,在战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英格兰本土的造船厂所需要的木材差不多有六七成都是来自新英格兰地区(剩下的则来自瑞典和挪威)。
另外,造船业向来发达的荷兰人也会在这里采购大量桅杆(需要非常高大地原始树木)。
所以,仅依靠着卖木头,马萨诸塞也是活得相当滋润,另外,这里的气候虽然不太好,但是充足的土地也足够人们生活的较为富庶。
一切看起来,马萨诸塞的唯一前途仿佛就是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区。
但是,这样的选项显然不在马萨诸塞居民的备选答案里,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看,这里的清教徒都是属于中产阶级,他们漂洋过海不是寻求返璞归真的,而是一心要寻找发财的机遇。
早先时候,位于马萨诸塞东部和北部的纽芬兰渔场本应该成为他们最大的机遇。
然而,不巧的是,虽然这座海上金矿近在咫尺,但对于马萨诸塞人来说却远如天涯。
因为,他们没有捕捞权!
当时纽芬兰渔场的捕捞权是英格兰政府颁布的,每片海域的捕捞权通过特许状给予垄断的渔业公司,然后,渔业公司在对来打鱼的渔船发给牌照,收取费用,海军和渔业公司的船只会巡视渔场,维持秩序,驱逐无照运营的渔船。
看着触手可及的发财机会却无法得手,马萨诸塞人实在有点欲火焚身,对伦敦的行径也是恨得牙痒痒。
不过,让马萨诸塞人寻到机会的时候还是有的,那就是英格兰卷入了内战当中,纽芬兰渔场一时间没人管了。
上帝赐来的良机,清教徒们岂能轻易放过。
正所谓“路见钱财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内战期间的马萨诸塞人利用当地富饶的木材资源建造了大批渔船,这些无照经营的渔船欢快地驶向原来禁止他们染指的渔场。
从这座海上金矿里,他们挖到了第二桶金(木材出口算是第一桶金),马萨诸塞人每年都能获得十几万英镑的收益,数钱数到手抽筋。
捕到了鱼自然还要寻找买主。
但是非常不巧,英格兰本身就是渔业大国,根本就不缺鱼,跟马萨诸塞还是竞争对手。
于是,马萨诸塞人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鳕鱼卖给了法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天主教国家和地区,并使其成为他们的重要贸易伙伴。
为了不让船只在回程时空跑,当然要装载一些当地的产品,如法国的葡萄酒、意大利地区的丝织品和玻璃、西班牙的金属器皿等,于是来自上述国家和地区的产品挤占了原本属于英格兰本土手工业的市场。
似乎马萨诸塞天生就不是英格兰的菜,而英格兰也不是马萨诸塞的菜,新英格兰和老英格兰一开始就是竞争关系,而不是互补关系。
唉,妥妥的“逆子”悖逆“苛父”的苦情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