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寿宴后,本就誉满京师的谢拾声名更上一层楼。坊间巷里,一时间遍传#状元郎箭惊四座,北虏贼五体投地#的事迹。
经过一番交口相传,几度版本变化,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连当事人都不清楚的故事。
无论如何,谢拾声名日盛是做不得假的。就连翰林院的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重新回到翰林院当值的第一天,谢拾几乎是一路走来都有翰林官主动打招呼,提及他箭败元穆之事,一个个与有荣焉。
翰林院一大清早便热闹极了。
“谢修撰早啊!”
“当日万寿宴上,谢修撰一箭既出,虏贼哑然失色。鄙人热血沸腾,好生钦佩,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行此壮举!”
“在下何尝不是如此!谢兄此番大振国威,我辈读书人引以为傲,却也害苦了我呀。此事传开后,家中稚儿听闻我与谢兄乃是同僚,以为我辈翰林官人人皆有谢兄之能,定要缠着我习练君子六艺,尤以射术为先……哎,谢兄这可是害苦我了!”
“哈哈,旁的也就罢了,射术?就老刘你那手蹩脚的功夫,可别误了自家子弟!”
或是真心钦佩谢拾的壮举,或是见谢拾在天子面前挂名、前途远大,总而言之,今日主动与谢拾打招呼的翰林官相较于他初入翰林院之日,数目几乎翻了一倍不止。
此前他虽顶着“六元及第”的光环,可说到底也只是运气更好,一路走来举业更顺遂。同为状元者,自认未必就比他差。
翰林院中最不缺的就是状元,除三鼎甲之外,能通过馆选成为翰林的亦是精英。其中真正熬出头,由翰林而入内阁的能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至今还在翰林院中苦等?
故而谢拾的光环在翰林院之外或许十分闪亮,在翰林院之内也不过如此而已。对某些同样少年得志、一度风光无限的翰林官而言,谢拾走的不过是他们走过的老路。年纪稍长的翰林官看他,只是小辈而已。
然而万寿宴上谢拾一鸣惊人,天子对他的赞赏不加掩饰。许多人不由意识到,纵然同为状元郎,人与人依旧有所不同。或许谢拾将要走的并非翰林官们趟过的旧路。
谢拾顿时成了翰林院中的红人。
这一切,谢拾皆视之如常。
他的态度与从前一般无二,每天认认真真编书、修史,遇上不解之处便向前辈们请教,偶尔约上严元浩、于方远等关系好的熟人一道聚餐。并不曾因得了天子赞许就翘起尾巴,一如既往谦虚、沉稳、好学。
这般表现自然被翰林院上下看在眼中。从上官、同僚到下属,都不禁高看他一眼,同一个念头在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加重:
不骄不矜,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万事万物皆有两面,与他交好之人多了起来,嫉妒诋毁他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前者光明正大,后者在暗中见不得光。
不知什么时候,暗地里就刮起了一阵“歪风”——当初殿试时谢拾本是二甲第三十
名,只是后来为了凑“六元及第”的彩头,才被天子单独拎出来点为状元。为此,甚至不惜在排名前先一步揭开糊名……这一故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无人质疑天子,受到质疑的就成了谢拾。许多人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指指点点。()
尽管真正的聪明人都明白,凭谢拾在会试中独占鳌头的表现,其才华非一般人可比,殿试之所以掉到二甲又能被天子点为状元,很大的可能是其文章剑走偏锋,为阅卷阁老不喜,而又为天子所喜。如此说来,他这个状元郎的名头没有丝毫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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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二甲第三十名跳到状元的差距,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说嘴,也实在很难辩驳。
毕竟自证清白本就是陷阱。
“……谢知归才华横溢,天下皆知。可他殿试失误,一度落入二甲也是事实。状元功名不凭殿试成绩考取,岂能让人信服?凭什么?就凭他谢知归名声更响吗?”
“说不得是此吾等更会逢迎媚上呢!”
这一日,与谢拾有约的严元浩结束庶常馆的学习,正打算离开,转过一个拐角,便听见几位庶吉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有人或是情绪激动,声音一高便落入他耳中。
严元浩当下不悦地皱起眉。
“……庶常馆为国储才,何时竟是成了鸭舍?”他走过去,啧啧摇头,毫不客气地讽刺道,“群鸭聒噪,真真不堪入耳!”
他言语刻薄,令几人纷纷色变。
说话的庶吉士转头看见严元浩,不忿道:“严兄堂堂读书人,竟不分青红皂白。我等为严兄打抱不平,严兄反而辱我?”
“尔等又何尝识得青红皂白?”严元浩只觉好笑,真的笑出了声,他双臂环胸,“谢兄何等人物,大魁天下实至名归,尔等妄自揣测,辱人在前,中伤同僚,实乃小人!竟还有脸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为我打抱不平?我竟不知自己有何不平!呸,我就辱你们了,你奈我何?”
严元浩下巴一抬,语气十足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