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是头一回见识到严元浩的口舌之犀利,竟被他一个人喷得毫无还击之力。尤其是直面其锋芒,几乎被唾沫洗脸的某位庶吉士,已是气得涨红了脸,他伸手指向严元浩:“你、你、你这人不识好歹!”
“姓严的,须知你本在一甲之列,是被谢知归占了三鼎甲名额,才落到二甲——”
严元浩一把打断他:“行了行了,反正三鼎早名额怎么都轮不到你们,尔等这是盐吃多了闲着?功名但凭本事取,输给谢兄我心服口服!”
殿试结束后,出色的文章多半要登上贡士录。今科贡士录如今还遥遥无期,谢拾的文章自然不曾公布于天下。但他们一干小伙伴当初可是在考试结束后重新默过一遍策论,并且彼此互相交换过文章来看的。
谢拾的策论,或许观点不见得能让所有人认可,但只论文采,便足以力压众人、摘得魁首。更何况严元浩对他的策论内容颇为赞同,看过之后拍案叫绝,只感觉打开了新思路。
要说从
()原本的三鼎甲之一掉到二甲传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别说他与谢拾本就交好,纵然素不相识,他也不会在背后行此小人之举。
此时听得这几人胡言乱语,居然还打着替他打抱不平的旗号,字字句句间却是酸气泛滥、满腹龌龊心思,严元浩岂能不恼?
他当下开足火力,再度喷得几人面无人色,见他们一个个气得说不出话来,严元浩顿时像是一只得胜的斗鸡一般昂起了头。他环顾一圈,笑眯眯建议道:“诸位既然以为天子取士不公,抡才大典有误,何不秉笔直言,上书朝廷,劝谏天子?()”
撂下此言,严元浩扬长而去。
独留下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上书朝廷?开什么玩笑!他们纵然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也担心来之不易的功名。倘若有这份勇气,又岂会只敢在暗中叫嚷?
严元浩此言直接揭开了他们“义正辞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面具,此时彼此脸上火辣辣的疼,面面相觑之间,每个人的脸色都尴尬极了。
尴尬的沉默过后,凑在一起的一伙人嘴上纷纷借口有事,便灰头土脸地散了。
“……哈哈哈,你们是没瞧见那些人的脸色!”
不多时,饭馆中,姗姗来迟的严元浩绘声绘色地向一起聚餐的几个小伙伴讲述了自己方才“大战群鸭”的精彩经过。
他言语生动,几乎将每个人的神态变化都形容得活灵活现,令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最后,一桌人都笑出了声。
谢拾笑着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此番多谢严兄替我说话。”
“谢兄多礼了,你我交情,何必言谢!”严元浩美美地喝了一口温酒,不以为然。
一旁的于方远感慨道:“人心难测。昔日我自诩才高八斗,会试手到擒来,所见者皆是逢迎吹捧。一朝会试落榜,从前不如我的小人后来居上,登第就变了脸……这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风光。虽说大都不足为虑,总有一二小人容易坏事。”
说到这里,他发自内心地提醒谢拾:“谢兄如今声势日隆,更要当心暗箭伤人。”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于兄所言有理。今日之事,岂非无妄之灾?”
谢拾郑重应下,并无丝毫不耐烦。
“于兄所言,谢某受教。”
至于暗中这股流言,包括谢拾在内,众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归根究底,抡才大典是国朝大事,进士名单是天子与阁臣钦定,除非命都不要,否则谁也不敢出言质疑。最多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些酸言酸语而已。
谢拾问心无愧,随他们去。
归根究底,他一身真才实学,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闪耀,非谣言所能动摇。
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果然,谢拾八方不动,只耐心修史,上官交代的任务每每完成得又快又好。同僚们都知道他博文强记,偶尔修书时找不到史料出处,都愿意找他帮忙,一问一个准。背地里酸言酸语的人渐渐都没了声音。
半月光阴一晃而逝。
这一日,谢拾照常当值,完成当日的修史任务,便有滋有味地读起了史馆中储存的国朝实录,还不忘翻阅最新的朝廷邸报。
除却老生常谈的天灾人祸、官员升降,近日邸报上连篇累牍的都是北虏和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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