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来的意图。”对方能找上门,自然将什么都了解得清楚,客套话就免了,周扶南索性说个明白。
“我不觉得我为妻子讨个公道有什么不对,调换位置,吕总应该同样这么做吧!”周扶南气宇轩昂,傲然而立,看着逐渐西沉的日头,心里想的,却是秦嫃和游知大概不会等他吃饭了。
吕崇沉默,他认可周扶南的话,如果是江粤被人推倒摔断手臂,他大概做得比周扶南还要绝。这也是令他感到棘手的地方,不管江粤出发点是什么,游知毕竟真真切切伤到了。
“我代江粤向您和游知小姐,真诚地说一声抱歉,您开个条件吧,只要不再封杀江粤。”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和周扶南都是混杀人不见血的商场,自然不信什么以情打动以理服人这类哄人的玩意儿。
“我已经停手了,吕总太着急了,明天一早你就能收到消息。是我夫人为江小姐求的情。”周扶南如实告知对方,拽了下袖口,调转口吻道:“但是吕总要拿东西交换,我没有拒绝的道理,等我想到什么,再跟你说吧!”他迈动步子,错身时拍了下吕崇的肩膀,扬长而去。
这倒像他为周扶南开了张口头支票,吕崇想,不过,江粤的工作可以不受阻碍地继续,还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他一人站在太阳完全落下的湖边,心里舒了口气。
游知对江粤以德报怨,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但他和周扶南不讲姑娘家的人情那套,周扶南也是知晓如此,才会据实相告,否则他完全可以隐瞒已经撤销的封杀,“敲诈”自己一把。这笔债,他必须得还。
“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游知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除,只是还不能用力,于是左手接过周扶南的外套,放在一旁的椅背上,拿擦手毛巾递给对方。
“准备回来时跟人谈了事,耽误点时间。”周扶南擦了擦手,在饭桌旁坐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自己说会撤销对江粤的封杀,游知这些天对他殷勤了不少。
“我们吃过了,阿姨已经回房了,这些是厨房单为你做的,你尝尝今天的汤,可鲜了。”
接过游知亲手舀好的汤,周扶南笃定,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这种待遇,简直百年一遇啊!不是已经辞职不干了吗?江粤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重要的他都有些吃味了。
喝了一口汤,周扶南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人,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这种待遇,他还能享受几天。
身为男人,谁不喜欢对象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可他家这位跟别人都不一样,性子倔强想法超然,看中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不带丝毫犹豫舍弃轻松的生活,非要追求梦想。
周扶南其实理解了不了她的梦,但他为努力逐梦的游知着迷,一如当年第一眼看见她。
那是游知来到周宅的第一个暑假,八岁的她很乖,不用家长督促便知道自己完成课业。夏天的午后,借着树梢的阴影,她艰难地背诵语文老师要求的古诗。
“银烛秋…光冷画…面,轻…轻什么来着扑流萤。”游知背不出来,便翻开书本,四句诗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依然背不出完整的一版。
以她的年龄和认知,根本读不懂诗里的含义,纯靠死记硬背,自然背得辛苦。意识到自己过于依赖书本,游知干脆把它扔到一边,闭上眼睛使劲想每一句,然后大声背出来。
彼时,十一岁的周扶南站在楼上看了她好久,只觉得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真的好笨,四句诗他十分钟便能倒背如流,怎么到她那里这么费劲。
于是,游知再一次卡顿在轻罗小扇时,不知何时下楼来到她身边的周扶南,忍不住开口提醒。
他的突然出声把游知吓了一跳,赶忙睁开双眼看向来人,周扶南那时便已很好看,是小女孩的审美也会认可的好看,游知目不转睛看着这个好看的哥哥,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打扰我背书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刚刚快想起来了。”
呵,周扶南简直好笑,自己好心提醒竟成了打扰?还有,他一点看不出她快想起来了,再等十分钟,哦不二十分钟,她也背不出来。
懒得跟小姑娘争辩,周扶南不服气瞪她一眼,转身走了。
小游知莫名其妙,回过头心继续:“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扇子扑流萤。”
第二次再见游知,她不背书了,趴在地上专心致志研究着什么。十一岁的周扶南看着她一动不动待了许久,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噔噔噔又跑了下去。
“你在看什么?”
“嘘。”游知看都没看他,伸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解释道:“我在看蚂蚁搬家,它们快搬回去了。”
周扶南一头雾水,实在不理解蚂蚁搬家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见游知看得那么认真,他没忍住,趴下一同看了起来。
这两件事构成了他对游知的初印象,固执专注,对当下要做的事心无杂念。出身优渥的周扶南,自记事起便想什么有什么,没想到的,别人会堆成堆放到他面前。做合贯的下一任掌权人是他与生俱来的课题,繁重的课业任务他能在熟悉之后应对自如,网球游泳骑马钢琴这些,学习一段时间后也能掌握。久而久之,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不懂坚持为何物,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他便跟着做了。
直到认识游知,她好像什么都喜欢,看动画片津津有味,做作业高兴,蚂蚁搬家是值得看一下午的事情。周扶南觉得她奇怪,更觉得她有趣。
自那以后,两人的交流便多了起来。偶然的一次,陈龄看到女儿在和主家少爷一起玩耍,担心秦嫃会不高兴,嘱咐游知不要再出佣人区域了。周扶南等不到人,便直接来游知房间找她,叫她出来看新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