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晦略一思索,道:
“如今那道观住着的并不全是云家人,观主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添了不少管事,负责观中的饮食起居。云家每年拨些银钱米面,权当布施。”
“也就是说,如今观中鱼龙混杂,复杂得很?”南宫蕙总结道。
云晦笑了:“倒是恰如其分。”
“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去岁云翰林携家眷归乡的时候,撞上一桩投河自尽,您可记得。敢问这位马氏的婆母陶氏如今在观中如何?”
“陶婆婆身体康健,精神也很好。”云桐在一旁插嘴道。
云晦看了一眼女儿,对南宫蕙解释道:“小女去道观给族中长辈请安的时候,见过几面。”
也就是说,这事还是要跟云桐谈,南宫蕙心中了然。
恐怕这案子,是被云翰林记在心里记到现在,他一家初回海洲,人生地不熟,不好追查此事,再加上云松那边说不定已经打点好了各处。
不过,当时不追究,不代表现在不追究。
南宫蕙想,初来乍到的县令,翻到这桩惨绝人寰的陈年旧案,决定彻查,倒也合理。
这个案子,一定都已经调查清楚,只差官府拿人了。
南宫蕙有点挫败,她想到的一切,都已经在旁人的意料之中。
“南宫小友,请听我一言。”此时云晦温和的声音响起。
“您请赐教。”
“赐教谈不上。”云晦面上泛起苦笑:“世人皆说在其位谋其事,此话不假,只是近日,我对此有了些新的见解。”
南宫蕙沉默着等待着,云晦接下来要说的话。
而云桐的妹妹已经走神去看停在石栏上的几只鸟儿。
云晦递给小女儿一块糕点,云青玲快乐地转过身去,用糕点投喂它们,不一会儿,在附近树梢上的鸟儿都飞下来了。
云桐不再是昨日南宫蕙见到的那个狡黠又早熟的小姑娘,而是像这个年纪的所有姐姐们一样,陪在贪玩的妹妹身边,唯恐她跑到亭子边沿掉下去。
云晦看了一会儿,轻声对南宫蕙说:“南宫小友见笑,云家盘根错节,很多事情若是放在祠堂上审理,最后就会不了了之。莫说是姓云的,就是在海洲呆久了官员,也不免会因多方掣肘,难下决断。”
“晚辈明白。”南宫蕙沉声道,莫说云家,就是南宫家不也是如此吗。
“可如今不一样了,”云晦笑起来,“你只管去做,老太君也是这个意思,愿你为海洲除弊兴利,让百姓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南宫蕙听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这话原本是要说给他听的。
她抬头向亭子外望去,云雾隐去悬崖山涧,亭子好似坐落在天上。
大哥,你听到了吗,你最崇敬的云晦,对你说话呢。
南宫蕙低下头,擦去眼角的眼泪。
再抬起头时目光坚定:“有一事,还要世叔知道。我其实……”
云晦抬起手止住她的话,只是轻轻点点头:“你也是受苦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若是不在意,也没有人敢较这个真。”
“晚辈……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不过,南宫蕙看着云晦那一副十分信任她的神情,顿时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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