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对面有个小公园,空间很小,没办法建设过多的儿童娱乐器材。有的就只是秋千和滑梯这种随处可见的小设施。可年幼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还是那里的沙坑,因为可以蹲在里面凑到一起玩五彩的玻璃珠球。
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苏穗的手中就握着三颗白色的玻璃珠球。她有些神经质的来回滚动它们,让它们彼此摩擦发出“嚓嚓”的响动。
夜晚八点整,车窗外的繁华商业区灯火通明。光影在眼中穿梭着,苏穗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眼球也一定同手中的玻璃珠球般空洞。
“看今天的情形,我已经不会再被起诉了。”苏穗转脸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对吗,爸爸?”
海父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刚想点,又迟疑的停住动作。因为左手还要握着方向盘。
苏穗心领神会地便接过父亲的打火机,非常乖巧的替他点燃了咬在唇边的香烟。海父缓缓地吸了口烟,在这时回答女儿的问题。
“今天可是我第三次陪你来,如果还有第四次起诉,我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太失败了?你真是会说笑。”
苏穗讪讪微笑:“因为我本来就是无罪的嘛,不管是第几次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还有……法官也认定我无罪的啊。”
海父握着方向盘的食指上带着一颗巨大的黑色玛瑙,周边镶嵌着细细碎碎的数粒钻石,华丽高贵,恰到好处地象征着他的富有和权势。
“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他望着女儿,眼里有浓重的警告意味,“你最好给我以此为戒,下次不要头脑发热的跑去警察局自首,你明明没有杀人,现在却弄得人家家长相信了你就是那个凶手。没完没了的,闹着要一命抵一命,还跑到我公司楼下昭告众人,简直丢尽了脸。你不要以为我之前没告诉你过这些苦衷,就代表整件事一点都不棘手。”
“对不起……”苏穗知错的低下头,又立刻委屈的解释:“但我说过了嘛,因为死的那个男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爸爸你也见过好多次的。”
“这和你跑去自首有什么关系?”
“我、我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以为我假冒自己是凶手,就会引出真正的……”
海父冷笑着打断她:“简直愚蠢透顶!”
苏穗双手不安地戳动着玻璃珠球,撒娇般的说:“好啦,总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啦,对不起嘛,爸爸,你别生气了。”
自己女儿说的话,海父一向都不会去猜疑。这次也不例外,女儿在自首后突然又说自己不是凶手,他当然相信。为什么不信?谁会送自己的女儿去坐牢?谁又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杀人犯?不过,只要前提是,她确实是无辜的。
从小就单纯乖巧的女儿,不管用怎样的办法,他都要证明女儿清白。能用身外之物解决的问题向来就不是问题。
“再也别给我找像这样的难题了。”他叹气说。
“我保证绝对不会了!”
“哼,你最好别忘。”
意识到父亲没有丝毫的怀疑自己,苏穗也就安心下来。她重新摆弄起手中的玻璃弹珠,来回换手交替,左手,右手,右手,左手。在这个过程中,她回想起几天前曾和余芒在咖啡店里碰面。
余芒当时关心她的近况:“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你的三审吧?”
她点点头,面露担忧。
余芒看穿她的心思,去握住她的手,上扬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