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将小绵羊摩托车停好,走进了这一树的光斑里,在她身边坐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可是树下非常热闹。
蝉鸣一浪一浪,像是一种催促。
和周弥比起来,梁可经不住催。她主动开口了。
“周弥。”
“我在。”
“。。。我今天,包庇了一个人。”
“这样啊。。。”
“嗯。”
“没成功?”
“成功了。”
“那应该挺高兴才对?”
梁可瞪他。
“不高兴啊。难道,你不是自愿这么做的?”周弥一猜,就猜准了。
“。。。不是自愿。”
“哎,委屈你了。”周弥的语气轻柔,他不问梁可这么做的缘由,也不曾怪责她为何“自作自受”,只轻轻地拍了拍她:“既然有不得不做的理由,那就理直气壮一些。”
这话让梁可的委屈和眼泪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口:“是的,我不得不那么做。。。”
“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面对很严重的后果。他所努力的一切就都会没有了。。。”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他怎么看我的,但至少我把他当很好的朋友。。。”
“他以前也帮过我,但不是因为我想要报答他的帮助,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是值的我这么做的。。。”
“他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是说,他对我是很不错的。。。”
“但是我心里好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梁可越说越快,愈发语无伦次,但她不想停下,仿佛只要她说得越多,这份难受就会随着话语流出她的身体。
“。。。后果我明明都想好了,我不怕承担这些后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周弥伸出手,绕过她的后背,让她的脸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林姐那样看着我,叫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她那么信任我,可是我却不能跟她说实话,我告诉她我没有办法讨回来,其实我是包庇了他,我是有办法报复他的,但我不想。。。”
“哎。”周弥深深叹了口气。
梁可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吧,你也觉得我很差劲吧。”
“是挺差劲。”周弥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把哭得散乱的头发都别到脑后,“你怎么跟个小学生似地哭鼻子?”
梁可吸吸鼻子:“你会不会安慰人呀?”
周弥认真地看着梁可的红鼻头,脑海中努力搜索“安慰人”的办法。
他的眼神那样真诚,真诚得有点发愣;他的眼波那样温柔,温柔得让人沉溺。
叫梁可有些期待。
周弥动了。他伸出手,准确地说是伸出了两只手指,戳在梁可嘴角边,往上拉。
“不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