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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驼队(第5页)

“不对。世有天地,物有阴阳,人分男女,缺了哪一样

都不行。前几年,牧业队里下来两个知识青年,也就我们这般大,男的爱吹笛子,女的爱唱歌。后来,他们又回去了,走的时候两个人手拉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黑暗中,巴木紧盯着我说。

乔山说:“那么多女同学,你就没喜欢过谁?”

我学着巴木的样子,暗暗地骂丁一声:狗日的乔山。

乔山和巴木提出的问题,又让我真实地游离于书本之外,回味人世的另一种酸甜苦辣。十六岁的我,尽管对男女关系两眼抹黑,而对异性的渴望却照例在一个大漠牧人之子的心里升腾跳跃。我深深地喜爱过一个姑娘,首先,我没有任何羞赧地承认这一点。现在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呢?在这样的大漠之夜,在这样的伙伴面前,还有说谎的必要吗?我要吐露自己曾经有过的爱,就像一道道沙梁那样,在阳光下毫无保留地呈现出亘古的风貌。

从上小学五年级开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叫萍的女生。不知萍是从哪一天驻足我心间的,有如一只活泼的小白兔隐藏在一片草丛里。也许这就是“爱情”,到来得真是太早了一些,注定让我小小年纪就开始忍受内心强烈的折磨,再以最后的破灭而告终。明知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如隔千山万水,不可能产生哪怕是针尖大的火花,这就是我的“初恋”,我的昏头胀脑的单相思。萍是小镇气象站站长的女儿,而我不过是头顶大漠黄沙的牧民娃。在同班的女生中,萍无疑是美丽的,美得惊人。萍的美丽深深地吸引着包括我在内的男生们。一旦对萍产生了这样的相思和渴望,便从此拂之不去。更糟糕的是,我们同坐一桌,近在咫尺,每逢上课的铃声响起,我就浑身不自在,这只能说明我的心里有“鬼”,甚至还有那么一种“不洁”的念头。萍的脸颊、唇角、下巴,包括微微颤动的眼睫毛都是那么的清晰,正在发育的身体随着呼吸缓缓地起伏。问题是我们都在长大,我又好像是眼看着萍怎样一天天地“长大”的。到高中毕业那年,萍已是出水芙蓉,成为一个美得令人迷乱的青春少女,身上到处洋溢着芳菲的气息。我清楚地记得,同学多年,萍几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她的目光总是注视着别处,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让我无地自容。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日子里,我的学习成绩严重下降,毕业考试一塌糊涂。高中勉强毕业后,我趴在卷起的铺盖上写了一封信,走到邮箱前,我犹豫了,结果是这封永远无法发出去的信被我撕成碎片,化做一群忧伤的蝴蝶随风而逝。走在返回大漠的路上,面对苍天和漠野,我发誓永远忘掉那个美丽的姑娘萍。

到底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理不直气不壮,说完后我的身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这就是我十六年岁月里最隐密的部分,陪伴着我摇摇晃晃的少年人生。我无望夫石那般镇定,无荒丘草那般从容,也无穿破的鞋那般豁达,一个十六岁的人是不可能同时具备这些品格的。

但我说了真话。

乔山听完我的一番诉说后,却唱了一曲在大漠深处流传

久长的《爬山调》:

美酒本是五谷水

先软胳膊后软腿

扳过妹妹我亲一口

一肚子生铁化成水

巴木说:“心里有个盼头也好。就说我们拉骆驼走沙漠,一年半载在外面晃荡,两头不见亮起身落脚,只要你还有个家,就有了盼头。把那一趟长长的沙漠走尽了,你也该往回返了,翻过最后一道沙梁,那就瞧见了自己的家。你知道我和乔山的家在哪里?就在温暖的驼背上。”

我说:“我现在最想……”

巴木和乔山同时说:“那个叫萍的姑娘。”

我说:“看电影。”

于是,在苍茫的大漠深处,在无边的暗夜里,好像真有一面洁白宽大的幕布徐徐地从天而降,垂挂在我们面前了。其实,我所说的电影,是当时内部放映的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片《啊,海军》、《日本大海战》、《山本五十六》。销烟弥漫,铠甲纷飞,浮尸成山,血流成河。在小镇读书时虽然无奈地饱尝了那不成体统却也刻骨铭心的单相思,电影总是要看的。看电影似乎是我当时惟一可供选择的精神慰藉。

有幸看过内部放映的战争片,我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也大胆地做了一次“贼”。小镇电影院是一座面积不大的起脊砖瓦房,那灰头灰脸的样子在我眼里却神圣得像殿堂,通体散发出绚丽的光芒。躲过臂戴红袖章手握长电筒虎视耽耽的值勤人员,我从背墙上方的气窗爬进顶棚,然后亦步亦趋,绕过蜘蛛网般密布的电线和横七竖八的角铁屋架,又猴样地沿暖气管道降落到银幕背后,最终耗子似的溜进前排的长条木椅下。整个过程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也真实地试验了一下自己的胆量和智慧。在大人们屁臭脚臭和汗臭的熏陶下,胆战心惊地大饱了一回战争的眼福,领略了和平的对立面,感知另一种政治的蛮横和残酷。战争是钢铁的抗衡,也是男人之间的较量,血腥的画面轮番扑来,切入肉体和灵魂,那种强烈的冲击不亚于十级地震。三部电影从早到晚连续放映,门窗被蒙上了厚重的帆布,更有值勤人员严密把守。第三天的时候,电影院的顶棚上发生了类似战争的一个小插曲,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不慎失足,捅破已经有些腐朽的亚麻板,然后一路呼啸,像一颗炸弹垂直加速度地跌落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同时砸伤了几个看得忘情的观众,酿成一起事故。可想而知,电影被迫停演近两个小时,在大规模的清场中,包括我在内的一帮男孩子被连打带踢地揪出电影院,个个伤痕累累。

小窝棚外,风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停顿的,没了那沉闷的呜咽和凄厉的号角。狂风之后,天地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只有卧在沙地上的驼们那亲切的咀嚼和反刍。从门口仰视而去,墨黑的苍穹有密织的星星在闪烁。

巴木和乔山被我“偷”电影的举动所吸引,见我突然停了下来,便齐声催促,要我接着往下讲,那迫切而好奇的样子很单纯也很可爱。我暗自好笑又得意俱加,这样的一种氛围,很适合讲故事,特别是关于战争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战争的场面太庞大,也太悲壮,许多情景虽然历历在目,但真要按部就班地描述得很完整,却十分地不容易,只好拣那些记忆犹深的情节,三部电影串成一部,一口气说了很久。

电影“看”完了。

“我恨不得也扛了枪去打仗。”巴木拉开架势,横刀立马的样子,双手在凸鼓的肌肉上反复捶打。接着又一根一根压指头,关节处噼啪脆响,像是骨头缝里也蓄满了力量。由此而联想到,对任何一个男人,战争是有巨大魅力的,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最能够展示自己雄性的风采。驰骋沙场,马革裹尸,虽死犹生。更有趣的是,电影里的战争场面还激活了我们这三个大漠之子的想像力,沿着这个主题,我们三人立刻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那年,中苏关系依然很紧张,据说在中蒙边境陈兵百万,我们驼队旅行的路线又距离边境不很远。我们似乎又找到了一种现实的理由和依据,这使我们更加地冲动。我们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巴木是组长,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这十三峰骟驼理所当然的成为“军驼”了。

巴木兴致勃勃地说:“我和乔山当兵打仗总能行吧?”

我止住笑,默默地看着巴木和乔山,心里说:“我的孤苦的好兄弟,没有文化的人,当兵也是不行的。”

荒唐言,辛酸泪,构成人生诸多无奈。人在虚妄中可以获得一时洒脱,清醒之后却会更加地痛苦。毫无疑问,巴木和乔山就连当兵的资格也被剥夺了,不可能走进人民军队这个大家庭里去,因为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是不能够战胜敌人的。好在男儿有泪不轻弹,一阵无拘无束的笑谈过后,便不再提及。

巴木和乔山说睡就睡,不消一刻呼噜声此起彼伏,交替进行,像两个敌人在暗中打得难分难解。

我却失眠了。

黎明到来之前,漠野更加地黑暗与幽冷,风声复又紧贴着沙梁回旋,掠过小窝棚时发出萧萧的低鸣。我双手护着半敞的肚腹,年轻轻的肉体,饱满滑润,既有弹性和力度,又有柔韧和舒卷。血液是滚烫的,心脏是蓬勃的,生命是火热的。手再往下滑落下去,停泊在那处隐密的地方。我突然觉出了一种亢奋,一种早就在体内蠢蠢欲动的原始的欲望。

我睡着了吗?入梦了吗?

那个萍,那个将我折磨得旷日持久的美丽的姑娘啊!

东方,在酝酿着又一次壮丽的大漠日出。

我们的驼队又出发了。

我们的“船”又启航了。

十三峰骟驼抖落身上的沙尘,昂起头颅,拔撼着沉沉的身躯,摇响了黑色的驼铃:丁冬,丁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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