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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婕拍了拍钱冲的手臂,钱冲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躁气少年就站在那里,又将目光投向马良的画。
画是不会骗人的,它能传达的信息多的吓人。
所以钱冲看出了,马良画这幅画的时候有多虔诚。
那种每一个笔触都小心翼翼,每一根线条都谨小慎微的态度……
这是许多人画画的样子吗?
钱冲忽然明白了有时候看到的沈老师画画时的那个表情,那种痛苦的、煎熬的、愤恨又无奈的表情。
以前他甚至想过问问老师,如果画画这么痛苦,就不画了呗,之前的画赚够一辈子的钱了,当老师教他们几个也能很好收入。
等他以后长大了卖画有钱了,还会回来孝敬老师,何必还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如果画画已经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了,干嘛还要画?
盯着马良的画,他好像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受。
超出过去17年人生的一种感悟。
画画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开心的就画,也不是有情绪了就画,更不是老师让画就画。
它不仅仅是爱好,还是事业,是追求。
也是人活在这世上,与一切抗争,拼命攀登的手段。
他还小,对金钱、工作、生活的体悟可能还没有那么充分,但他在马良的画里读到了一些艰辛,和一种行差踏错会万劫不复的成年人的恐惧与谨慎。
战士一旦上了战场,就绝不退缩,绝不当逃兵。
这也是沈老师的浪漫,再痛苦吧,面前的瓶颈再难吧,一年、十年,咬着牙也要死磕到底。
画画原来也是‘一不做二不休’。
复杂,但……
钱冲深吸一口气,就忽然体味到了画画之于人生,更迷人的一个点。
挺模糊的,但感受特别强烈。
站在马良的画前,他既为对方的狂妄和轻蔑感到愤怒,却又格外受鼓舞。
手痒,恨不能立即找个画笔和纸,就开始随便挥洒几笔。
画什么都行,哪怕只是无意义的泼墨……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好战吧。
华婕看了眼钱冲,见他虽然满脸的不服气和不高兴,但好在还比较稳定的样子,甚至像是开始认真研究起马良的画。
放下心,她转身走向画室里的其他画。
常常与优秀的画家交流,哪怕只是‘赏画神’’交’,也能有所受益。
所以她很珍惜今次来到马良的画室,让她有机会切身了解这个行业,最优秀从业艺术家的状态和水平。
画室另一边,沈佳儒、马良和陈安通正对着墙上的一幅油画欣赏。
陈安通忽然想到来时路上跟赵孝磊和华婕他们的聊天内容,想探听下关于老洋房油画展的事,便开口问:
“听说这次老洋房油画展好多人都参加,连一位叫居磊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师也会参与,估计竞争会非常激烈吧?杭州的美院,加上在上海生活的画家,南方这一片是不是得比北方参与者更多?”
“居老师?哈哈!”马良听到陈安通的话,忽然笑了。
这笑容像是从外行人口中听到了什么特别傻的话一般,陈安通或许还有点迷惑这笑是什么意思,刚走到他们身边的华婕却立即嗅出了马良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