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李姑娘从东瀛僧侣恩觉大和尚手中,拿来了‘甘香蜜檀’才就救了你。”张继告诉我,“李姑娘去了一趟洛阳,在老君山山顶上找到了曹元曹夫子,才仔细弄明白了这味仙药的救命之法。”
“兰儿为我付出至此,我感动的无以言表。”
我从枕头底下翻出那枚镂空金叶来,握在手中。
“陆大人,你跟李姑娘之间——误会常有,矛盾常有,到到了最后,都是彼此为彼此着想,相互化解彼此的灾难。”高天威问,“如此,不就是夫妻之间的相互扶持之感吗?”
我真挚道;“我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娶她,更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她,但是我对她的喜欢,一直深深刻在心中,刻在行动上,刻在字里行间。”
“你说到文字,本镖头就想起来了。”高天威从身上取出一物,“这是李姑娘亲笔写给你的信件,她说你看过之后就能明白一切。”
我便拆开信来看。
兰儿在信中写到了对我的在乎之情,也写到了自己为我寻找救命仙药前后的决心与觉悟,她说:“只要能根治陆羽你的阙心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兰儿提及了恩觉大和尚,把她自己与刘长卿、钱起、阎伯钧三人的想法和观点都写了进去,她还叮嘱我道:
“邻国有害于我大唐之事,你当辨;东瀛僧侣有恩于你性命之事,你当报。除此之外的朝中风云,你当悟。而关于颜真卿颜大人的将来与安危之事,你当谅。”
我觉得兰儿的一个“谅”字,用的非常巧妙。
这是一种介乎于多方利益关系之中的用词,我自身、皇帝、卢林两党、颜真卿,我在这场博弈之中,其实无关输赢,关键还是看他们之间的矛盾的进展。
可以说我要体谅每一个阵营的不易,也可以说我要谅解历史的必然趋势,泱泱长河之中,谁人不是浪花一朵?
再说回那个东瀛国僧侣,我问两位好友:
“你们觉得他若是来参加了茶宴,我应当如何?承认自己与他有关,得到过他的帮助?还是冷漠以对,在他本人也不挑破的情况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张继道:“甘香蜜檀能根治阙心病之事,只有看过王勃所批注与详解的《难经》的李姑娘和在长安客栈中钱刘阎三人才知道,宫中并无人明白这点。包括对岳尚宫,我也只说‘此药’是我从杂学之中所得,没有如实地说出名字来。”
“再有就是,此药的模样,除了圣上本人、恩觉大和尚自身、交贈邦交之礼现场的大臣们,并无谁见过它的模样,所以没人知道此药被陆兄你物尽其用了。”
“我的想法就是,茶宴当场,非主动的情况,你不必与那僧侣扯上关系。万一那僧侣口出不利于两国关系和平发展之言、或是被卢林两党有意加害之时,你可以酌情而帮。“
我道:“你说的有道理,人受恩之后就要知足,不可张扬言谢、不可低调不理,只可待机来回报。“
朝堂之上。
众位大臣见我无事而来,皆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来向我道贺。
“陆大人能够重回安好,真是我大唐之幸啊!”
“天有所顾,能人不死,恭喜陆大人再回生龙活虎之时。”
“陆大人你不在朝堂期间,我等同是寂寥,只盼着你早日归列,好一同为圣上献策分忧。”
“陆大人没事就好啊!不然这茶宴要是少了你,就不是办不下去的问题了,而是少了最关键的灵魂呐。”
我一面听那些就跟背台词似的话,一面泛泛而应。
我这副身子能够全好,可不是为了再度站上朝堂来听虚言和历险恶的呀!
等到圣上到来和群臣礼贺完毕,卢杞就站了出来。
他只字不提恩觉大和尚的行踪,而是把颜真卿的《自书太子少师告》拿出来重提,要求圣上给出一个明确的处理意见。
“臣以为,颜大人的书帖理应立即销毁,这般表里不一、野心昭揭的混账之言,不可流传后世。若是编入其书法作品集,供后人临摹与学习,岂非大坏我大唐之朝纲?”
面对卢杞的咄咄之言,圣上先是关切了几句我的身体状况,然后就直接问:“陆爱卿,你怎么看?”
也许是此事上次卢杞拿出来在朝堂上面议论,我恰好缺席的缘故,圣上当下就借机给了我一个发言的机会。